小厮抿了抿唇，细细的思量着沈昭澜的话。他是奴才，吃的是少爷吃剩下不要的，好像是合适，就算夫人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怪他吧？

沈昭澜挪了挪身子，将右手枕在脑后，好整以暇的看着还在犹豫的小厮。过了良久，见小厮还没有考虑好，他有些无奈的道：“别想了，燕窝粥都要凉了。这样又没有旁人在，你就放心吃吧。”

听到沈昭澜如此说，小厮终于不再犹豫，重新端起了粥碗，拿着瓷勺舀起一些燕窝粥。但在快要入口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举眸看向沈昭澜，小声的道：“那我可真吃了。”

“吃吧。”沈昭澜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谢谢少爷。”小厮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喜滋滋的端着粥碗坐到了离炭盆不远的椅子上。

将勺子里的燕窝粥吃下去，小厮就知道为何沈昭澜只吃两口就不再吃了。

少爷喜欢吃甜的东西，即便是像清粥这类的食物也必须要很甜才行。但给少爷治牙疼的大夫曾说要是摄取的糖分过高，不仅牙齿受不了，对身体也不好。夫人为了少爷的身体健康，特意把燕窝粥炖得特别的清淡，没想到少爷却根本吃不下，反倒便宜了他这个奴才。

又吃了一口，小厮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燕窝粥，咂了咂嘴。

不过，这燕窝粥的味道真的太淡了，简直就跟没放糖进去一样，也难怪少爷吃不下去，就连他都有点不想吃了。

下一刻，小厮就抬手拍了自己的后脑勺一下。燕窝可是极珍贵的好东西，一般的平民百姓见都没有见过，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享用得起。而夫人给少爷炖的燕窝粥选用的还是燕窝中最上等的血燕窝，像他这种奴才能够吃到已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现在竟然还生出不想吃的念头，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在心里自我反省了一下，小厮这回带上十分的虔诚继续享用剩下的燕窝粥，立马感觉味道都变好了。

没一会儿，燕窝粥就已经全部进了小厮的肚子里。吃了晚膳的他本来就已经有了九分饱，如今是有些撑了。

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小厮一边揉着鼓起来的肚子，一边将空了的瓷碗放下，再端起沈昭澜之前用来漱口的那半杯残茶，把里面的茶水全部喝了，在口里含了含，却没有像沈昭澜那样吐到痰盂里，而是悉数吞了下去，然后用手随意的抹了一下嘴巴。

“少爷，你……”一直没有听到沈昭澜的声音，小厮觉得有些奇怪，转眸看向他。然而在看清眼前的情况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暖黄色的烛光中，白衣胜雪的华美公子优雅的歪坐在有白色狐裘垫子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光洁的额头，一只手搭着扶手，乌亮光滑的青丝随意的倾泄于肩头，衬托着他清美的容颜，越发的飘逸出尘、温文儒雅。

但此刻，他那双总是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微阖着，鸩羽一般的长睫毛低垂，在脸上投出两道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缓而均匀，像是睡着了一般。

难怪没有再发出声音，原来是已经睡着了，只是这也睡得太快吧。平常，哪怕他点上安神香，少爷也要半个时辰才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