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帮我母妃…亲…梳过。”他意识到自己竟然习惯的叫母妃,赶紧改口,好在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称呼。
洛深确实没有注意到,她只知道那个梳头的女人是他的母亲,心里翻腾的醋意立马就降了下去,嘴角甚至还溢出了浅浅的笑意。“没想到你还帮婆婆梳过头发。”
洛深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头发上滑动的梳子停滞了下来,后面的人呼吸也陡然加重了一些,过了半晌,突然开口说话,一向低沉无起伏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激动。“你说什么?”
洛深有些诧异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我说没想到你还帮婆婆梳过头发。”这男人平时的听力不是很厉害嘛,这回怎么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再次听到婆婆两个字,秦二牛眼里涌出万千情绪,喃喃自语。“你叫她婆婆……”
洛深这才意识到他不是没有听见,而是故意让她再说一遍,并且这两遍里,她都没有发觉自己那么自然的叫他的母亲为婆婆,秀美的脸迅速窜红,但片刻之后,又由红转白。她扭过头看着男人幽深的眼眸,里面的涌动的东西过于复杂难懂。她现在也不想懂,只是撅起嘴,有些不开心的道:“难道我不该叫她婆婆吗?还是你不愿意让我叫她婆婆?”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让你叫她婆婆,只是她已经听不到了。但我想,她要是听到也会很高兴的。”秦二牛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里也有一丝明显的悲伤和疼痛,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悲戚,让洛深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
说起来,嫁给他这么久,除了秦穆旬,洛深就没有见过他其他的亲人。当初村里的人也说他的父母似乎都已经过世了,如今他都这么说,脸上的表情还那样悲伤,那他的父母应该是已经都不在了。
既然他帮母亲梳过头,那他跟父母的关系应该很好吧,至少要比她和这具身体的那对极品父母要好。纵然已经离世,他应该也会很想念他们。
洛深咬了咬唇,轻声道:“二牛,等到来年清明,我和你一起祭奠他们吧。”她既然已经成了他家的媳妇,纵然他们无缘喝到这一杯媳妇茶,她也该拜祭一下他们二老,给他们打扫一下陵墓,尽一点孝心。
“好。”秦二牛垂下眼眸,眸间的悲伤被欢喜取代。他将梳子放到梳妆台上,双手掬起已经梳顺的青丝,然后按照已经有点久远的记忆里的步骤,一点点的编织成发髻。
洛深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秦二牛弄出来的发髻很特别,如随云卷动般生动灵转,非常的贵气,在这个县城根本没有见过,可见他母亲的身份也不简单。“这个发髻很特别啊,叫什么名字?”
“随云髻。”秦二牛俯身,将搁置在盒子里的银簪拿出来,插在发髻之上,又拿了两朵蓝白渐变的珠花点缀在银簪旁边。
少年时,他帮母妃梳好发髻,便是这样装扮的。
看着镜子里那几乎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装扮,秦二牛的眼眶有些发酸发涩,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少年时。
貌美脱俗又端庄优雅的母妃看着菱花镜,笑吟吟的夸赞他梳的发髻很好看,惹得在旁边的父亲有些吃味,用那双和他极为相似、却比他更加冷厉的眼眸瞪着他。他却一点也不畏惧,因为母妃会护着他。通常,母妃都会先把父亲批评一顿,再让父亲出去。
别看父亲人高马大,个性冷厉,而且有铁腕手段,让府里所有的人,包括他在内,都充满了敬畏,而且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但唯独母妃不怕他,而他也从来不敢违逆母妃的意思,不仅沉默着受了训,还乖乖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