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那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像血一样的红色,眉兰的眼睛完全看不到其他的颜色。而这件事情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其中包括羽柏。
因为管家早年丧妻,此后一直未曾续弦,膝下就只有羽柏这一个独子。金老爷为了确保羽柏能够活下来,特意请来了城里最有名的葛大夫来给羽柏诊治。
凭着葛大夫妙手回春的精湛医术,再加上羽柏那股不知道是哪来的极强求生欲,羽柏最终还是逃离了生死边缘,成功的活了下来。
不过,活下来对羽柏来说是一种幸运,但同时也是一种残忍。
羽柏身上的刀伤虽然深,却没有达到致命的地步,用好的药可以慢慢愈合,断裂的肋骨也可以再慢慢的养好,最棘手的其实是他的耳朵。
由于那时羽柏的头磕在了石头上,脑部受到猛烈的撞击,有拳头那么大一块的淤血压在后脑无法消散,导致了耳朵完全失聪,听不到任何声音。
葛大夫的意思是,除非淤血消散,否则羽柏的听力就恢复不了的。而且,淤血是积在脑子里,又不能用银针放血,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消散。但淤血的面积太大,可能一辈子都消不了,也就是说羽柏可能一辈子都听不到声音。
这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挫折的羽柏来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他一度萎靡不振,甚至开始自暴自弃,不肯喝治伤的药,不肯让人上药,不肯吃东西,不肯和任何人说话,甚至不愿意见到任何人,似乎已经生无可恋了。
当然,羽柏不肯说话和不肯见人的最大原因是耳朵听不到,交流已经成了障碍。
由于羽柏的不配合,他的伤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几乎危及生命。
眉兰听到这个消息,心急如焚,连伺候金娇娇的心思都没有了,倒茶烫到手,刺绣扎到手,在和金娇娇说话的时候总是走神,甚至到晌午的时候,竟然让别人去守着睡午觉的金娇娇,自己则跑过去见羽柏。
而在见到羽柏之前,眉兰先遇上了被羽柏赶出来的管家。
只是数天的功夫,管家似乎老了很多,双鬓添了好多的白发,还很俊朗的脸庞憔悴不堪,眼里满是绝望,眼角甚至还有泪痕,而他的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都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管家却流泪了,可见羽柏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眉兰咬了咬唇,看向管家端在手里的药碗。“管家伯伯,这是羽柏要喝的药吗?”
眉兰也算是府里的旧人,又乖巧温顺,管家还是很喜欢她,即便在这种很烦躁的情况下,对她的态度也就还不错。“是啊,可他却怎么也不肯喝。”
一想到如今羽柏的模样,管家就心痛不已,眼角渗出来的泪痕越来越多。
眉兰咬着唇,不喝药伤又怎么能好,他现在简直比小孩还要任性,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