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眉兰虽然是很想知道流芸的胳膊是怎么受的伤,但她还是尊重流芸的意愿,更希望得到对方的同意。所以,她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直到流芸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才温柔的问:“流芸,我可以看了吗?”
那比春风还要温柔的声音,让流芸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缓缓的转过身,看着眼前不管在何时眉宇间总是弥漫着温柔之色的少女。“眉兰,你真的想看吗?”
眉兰郑重的点了点头,“想看。”
流芸咬了咬唇,将衣袖缓缓的往上掀起,一寸寸白净的肌肤慢慢的露了出来。眉兰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肌肤上并没有什么淤青,难道受的是内伤?
她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那手肘往上的肌肤却不再完好,不仅有大片大片的淤青出现,还有一道道渗着血的红痕。
如此触目惊心的画面,不禁让眉兰倒吸了一口凉气,眼里满是震惊和愤怒,以及心疼。她想伸手去触碰那些伤痕,却又怕会弄疼流芸。
眼眶中水气在迅速聚拢,眉兰的声音都在发颤。“流芸,你告诉我,这些都是谁弄的!我好去替你出气。”
金府中的三位主子都没有打下人的习惯,流芸又是有头有脸的丫鬟,除了她们这几个一起长大的姐妹,其他的下人都得对她恭恭敬敬,眉兰实在想不到是谁把她虐待成这样!
流芸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的握住眉兰的手臂。“眉兰姐姐,你还是不要知道是谁比较好。”弄伤她的人,以眉兰的身份,根本就没办法收拾。可拥有一腔正气的眉兰要是知道了是谁,即使知道会被逐出府去,也一定会选择替她去出气,而这样的结果却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绝对不能将那个人的名字告诉眉兰。
眉兰有些生气的捏了一下流芸的脸颊,却没有使多大的力道。“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还不想我去收拾那个人替你出气?”
流芸抿了抿唇,捏紧衣袖的花边。“是,我不想。”
“你......”眉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却没有再逼问流芸。因为她知道,流芸从一开始就选择不说,那么就算她再怎么逼问,也是不会说的。既然不说,那她就自己来分析,她就不信找不出那个人。
既然府里的人都不可能弄伤流芸,而流芸也极少出府去,那么弄伤她的只有可能是那对住进梨落院的母女。这个结论让眉兰有些意外,毕竟那对母女虽是贵客的身份,金娇娇还吩咐好吃好喝的款待着,但打狗还得看主人,流芸是府里的丫鬟,她们定不敢如此放肆。可流芸恰好就是被分过去伺候她们的三个丫鬟之一,身上的伤是她们弄的可能性最大。况且,流芸一直遮遮掩掩的不肯跟她说,也肯定是在忌惮那对母女的身份,不想连累她。
眉兰猜的完全正确,金娇娇之前一系列的操作,让除了知情的她以外的人,都以为金娇娇十分看重那对母女。所以,流芸哪怕受了再多的委屈和虐待,也不敢和金娇娇禀告,毕竟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自然没有身为贵客的那对母女重要。
“流芸,你老实和我说,弄伤你的人,是不是住在梨落院的那对母女?”
流芸知道即便自己不说,凭眉兰的聪慧也肯定能猜出来,所以没有半点惊讶,只是淡淡的道:“眉兰,她们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反正我只是一个丫鬟,受点伤也不要紧。”以前常听说别的府上的丫鬟总是会遭受主子的毒打,她能遇上这么心善不打下人的主子,还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如今受点苦,心里一点也不怨。
眉兰冷哼了一声,当机立断的道:“不行,我要带你去见小姐。”还只是做客,就敢打府上的丫鬟,要真成了那个酸秀才的妾室入住金府,还不得欺压到金娇娇的头上。她必须带流芸去见金娇娇,让金娇娇知道那对母女不是省油的灯,然后彻底断绝让那个女子做妾的计划,再想其他的办法把那对母女赶出府去。
虽然眉兰一心想替她出气的行为让流芸很感动,但也得看清形势啊。为了阻止眉兰以卵击石的愚蠢行为,她只得将大家心知肚明的话说出来。“眉兰,她们可是小姐带回府的贵客,你觉得小姐会为了我一个丫鬟,而去责罚自己的贵客吗?”
眉兰暗暗的叹息一声,金娇娇之前做的一切把所有人的都骗到了。如果她不想出那个损己利人的计划,把那对母女接进府里当贵客,还让府中下人尽心伺候,流芸也不会被虐待。所以,这也算是我没伤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伤。那么,间接害流芸受虐待的金娇娇就必须要为其主持公道。“流芸,你跟我去见小姐,就知道小姐到底会帮谁了。”
流芸愣了愣,眉兰说话的口气就好像笃定金娇娇一定会帮她一样,要不是她很清醒,说不定还真会信了。唉,自己要是不跟她去见金娇娇,这个家伙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也罢,就跟她去见金娇娇,让她碰一鼻子灰,也就不会再认不清现实了。“好,我跟你去。”
这丫头可算是答应了,眉兰松了一口气,拉着流芸变得很粗糙的手,快步往凉亭走去。
一股冷空气突然从外面灌进来,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金娇娇猛然回过神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看着掀帘进来的眉兰和流芸,她有些疑惑的道:“软轿就找来了?”这里地处偏僻,哪怕离得最近的正院,走过去也要两刻钟,还是以最快的脚程计算。何况还要安排软轿和抬轿的人手,又得要不少时间,然后再折回来,没有半个时辰是做不到的。可她记得眉兰出去还没有过多久啊,难道是人在深思的时候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