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至眼底一片冷意,司余晟这是说他在他们姐弟两眼中是无关紧要的人?
还真是稚子无畏啊。
说实话,司余晟怎么看待他,他根本不在乎,他是对司浓浓有好感,但这不代表,他会爱屋及乌,司余晟懦弱无能又情绪不定,这样的人留在司浓浓的身边只会是拖累。
但看到司余晟这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就想锉一锉他那不知从哪来的傲气。
“可我怎么从你的表情上看到了敌意,这可以装不出来的。”
没想到司余晟直接承认:“秋二爷真敏锐。”
秋至挑眉:“那不知我做什么惹到司小公子了。”
“因为秋二爷对我阿姊,”司余晟眸光冷厉直逼秋二爷:“不怀好意。”
诶!
秋至心脏咯噔一跳,被说中心事的他难得出现了窘态,心神微乱,但很快就被他调整恢复过来,他枕在脑后的手慢慢收回,态度也严谨起来,这小傢伙怎么回事……
秋至的反应更加印证了司余晟的想法是正确的:“我可记得之前您对我阿姊可不曾有过好脸色,更甚有咄咄逼人,阴阳怪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秋二爷开始对阿姊上心的,上心到已经到……”司余晟沉默片刻,思索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词:“殷勤。天下赌庄的二把手,秋天恩的左膀右臂,所有人奉承和吹捧的人,却独独对阿姊不同,你敢说,你对我阿姊没有生出其他不正的心思么。”
秋至表情有一瞬间的破防,可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小傢伙想像力真丰富,司浓浓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丫头片子……”
司余晟直接打断秋至的话,举例出自己的证据:“每次都拿夏总管作借口,也就阿姊没放心上,信了你的胡诌。这次也是吧。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从出发前就跟着我们了吧,若真是夏总管拜托你保护我们,在出发前,不会不告知,秋庄主因为夏总管的缘故,巴不得我们姐弟有去无回,他不可能令他的得力手下来保护我们,退一万步,即便是秋庄主出于某种目的让你同我们一行,也不会让你牺牲自己保护我们,拦截山匪,受伤是一次,河中救人又受伤一次,在我沉底的时候,你只想救走阿姊,若不是阿姊执意回头救我,秋二爷是不会冒险出手,导致伤自己。”
司余晟看着秋至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凛厉:“一个对我阿姊有非分之想的人,秋二爷希望我给什么好脸色。”
秋至震惊于司余晟心思这般严密,他面上半分未显,对司余晟说的话回以轻蔑一笑:“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遇事撒撒娇,哭两滴眼泪,你阿姊什么都给你办到,也好过浪费时间在这胡说瞎扯。”
秋至不承认是在司余晟的意料之中,因为秋天恩对他们的不满,秋至不可能用这事去冲撞秋天恩。
司余晟面上多了分不屑,“那秋二爷便当是我是胡说瞎扯。”
“既是胡扯,秋二爷也不会在乎多这一两句”司余晟调整好坐姿:“最初明里暗里嘲讽低看阿姊的是你,现在保护帮助她的也是你,秋二爷不觉得讽刺吗。”
伤害过司浓浓的人都不配与司浓浓比肩而立。
司余晟无视秋至变了的脸色,便轻靠着身侧人闭目入眠。
而秋至看着燃着的火堆,却久久未能入眠,司余晟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讽刺?
秋至无声冷笑,果然是小孩子,想事情一根筋,就算当初堵在同福客栈的不是他,也会是其他人,只要司父那十万两赌债是真的,司浓浓就离不开平阳城。
凌晨的山间慢慢升起茫茫白雾,夹着冰冷的水气,温度降到了冰点,弥漫的白雾中渐渐出现一道身影,干瘦但高挑,一身灰色道士袍与灰暗阴沉的四周融为一体,背着竹篓出现在山洞前,山洞里,火堆不知在什么时候燃尽,洞中阴冷漆黑,司浓浓抱着司余晟躺在稻草堆上,唇上的青紫褪为淡淡粉灰。另一侧的秋至抱臂坐靠着石壁,正低头睡着。
灰色的道士袍带着白雾走进洞中,拿出宽袖里的火折子,吹了几下,火苗燃起,漆黑了山洞瞬间亮了,也照亮了灰袍子的样貌,是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头,老头年约六十,肩背宽厚且挺直,额间布满沟壑般纵横的深深皱纹,充满了岁月感,下巴留着一缕银白的胡须,双目炯炯有神,显得精神矍铄,一身灰色的道袍使他在雾中仿佛仙人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