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服饰,苏灼除下发冠,编了和忽马烈一样的彩辫,只是他的辫尾没有缀着玛瑙,而是缀着红艳艳的珊瑚珠。
苏问春注意到,在苏灼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一般高的越西女子,那女子不曾换上昭陵的华服,而是穿着和苏灼一样夸张的越西皇室服饰,用彩绳将一头乌发都编好盘了起来,发间全是和苏灼辫尾一样的珊瑚珠。
在越西,只有成了亲的妇人才会盘这样的头发。
也只有夫妻才会在衣着服饰和发型装扮上做类似的打扮。
苏问春不由庆幸乔翎这个时候还捂着她的嘴没有放开,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控喊出声来。
苏灼他,不仅叛国投了越西皇室,他甚至……娶了一个越西女子为妻!
那个女子,和忽马烈是有血缘关系的吧?他们是一家人吧?
明知横亘着血海深仇,他还娶了那人为妻。
他们圆房了吗?那个女子上过战场杀过昭陵的子民吗?日后他们会有孩子吗?
苏问春被这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冲击得几乎站不住,身体大半的重量都靠在乔翎身上,忽马烈已带着使臣团的人入座坐好。
苏灼的脸色还很白,尽管竭力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但坐下去的时候动作还是迟钝了片刻,那女子伸手扶了他一把,苏问春看得很清楚,苏灼没有拒绝。
坐下以后,那女子帮他倒了酒,偏头与他说着什么话,苏灼绷着脸没有一丝表情,却动作自然的喝了那杯酒,低声与那女子交谈。
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并不亲昵,但让苏问春更在意的是,苏灼对那女子没有敌意。
他不恨那女子,甚至敞开了自己的世界在一点点接纳她,和之前在破院子里毫不犹豫推开苏问春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眼底不受控制的腾起雾气,苏问春却还不死心的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那女子生得并不好看,皮肤是越西人常见的粗糙黑黄,两颊还有点冻伤的红,她生得高壮,若是换上男子装扮,只怕都不会有人能认出来。
她完全不是苏灼喜欢的类型,但苏问春在她头上发现了一支木钗。
那木钗应该是随意砍了一棵槐扬木的树枝雕琢的,雕得并不怎么好看,只依稀可以看出是鱼的形状。
苏问春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也得了这么一支,不同的是,她那支是黄花梨木雕的,苏灼雕得很用心,雕了一朵好看的海棠花,还用砂纸打磨抛光,好看极了。
苏灼曾说,他这辈子,只会给三个女人做钗。
娘,妹妹,他以后要娶回家的妻子。
如果,他是不得已才娶的这位公主,又是谁逼着他给她做的发钗呢?
在苏灼心里,是不是已经认定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了?
苏灼,你若是认她做妻子,你要爹娘怎么办?要苏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办?要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