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得他会名震天下，但现在，他当真成了昭陵家喻户晓的人物。

不过，是臭名昭著。

“看来，苏小将军作为哥哥，并不是很称职呢。”

乔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轻快一些，她能明白苏问春现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所有的安慰都只会显得徒劳无力。

苏问春勾唇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其实，苏时寒在远烽郡的时候和现在也完全不一样，在远烽郡的时候他虽然也不是很爱笑，但整个人是暖融的没有任何恶意的，即便是苏灼隔三差五的就要拉着他比试一场，他也很有耐心，不会有任何不快。”

说着话，苏问春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少年一起打闹的样子，肆意又张扬，浑身自有一股让人不能直视的耀眼光芒。

“比起苏灼，苏时寒更像是一个哥哥，苏灼会抢我的糖葫芦，但他只会偷偷买很多我喜欢吃的零嘴投喂我，苏灼会恶作剧欺负我，但他舍不得我流一滴眼泪，每次都会把苏灼胖揍一顿帮我出气，但是如果有外人敢欺负我，他和苏灼又会同仇敌忾，把那个人狠狠教训一番。”

苏问春曾以为，这两个男人，会永远这样保护她，但现在，他们都看着她陷在无尽的痛苦挣扎中，不肯给她任何一点希望。

“也许，苏廷尉是有什么苦衷的。”

乔翎忍不住说，苏问春眼角滑下一滴泪来，她抬手擦了一下，弯眸笑起，本就哭得红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阿翎，跟我说说你那位小未婚夫吧，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苏问春会突然问到这个，乔翎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赧然：“我虽然和他定了娃娃亲，但那时候太小了，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如今只记得他那个时候和其他世家小少爷差不多吧，在长辈和先生面前装得正正经经，下学以后便和一群孩子一起撒野，在知道自己有门娃娃亲以后，也曾捉弄于我，结果被我爹和他爹联手打了一顿，后来我就躲着他了，再后来他们家就出事了。”

乔翎讲得平淡无奇，毕竟这些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不过怕苏问春误会，乔翎又多解释了一句：“之前我说要守着这个婚约其实只是托词，那日晚宴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若不拿这个做借口挡着，只怕要卷入许多是非之中。”

“嗯，我知道。”

苏问春点点头，又捡了几件在远烽郡的趣事说，越说到后面，她的语气越平静，好像那些曾经的美好，都被她自己亲手从记忆中剥离出去。

乔翎在旁边听得难受起来，想说点什么安慰，苏问春已刷完苏灼的银甲站起身来。

银甲上面的脏污被完全洗净，恢复了原本的鲜亮威武，只看这身银甲便能看出其主人的风姿有多俊逸卓绝。

“阿翎，谢谢你今晚陪着我，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苏家已经没了，苏灼也变成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苏家总要有个人好好活着才行。”

所有人都觉得好好活着是最简单容易的事，她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和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乔翎觉得苏问春现在的状态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只能顺着苏问春的话说：“嗯，你能这样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