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不停地往下流，一寸一寸的筋骨都被冻得结成了冰。

苏问春仰头看着路横州，眸光冷幽且空洞，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

“我知道你这样做是正确的，苏灼自己选了这条路，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应该受着，我没在跟你耍性子，我就是觉得身上很臭，想洗一洗。”

苏问春的语气很平稳，没什么起伏，就是嗓子哑得厉害，像被人灌了哑药。

“有你这么洗的吗？”

路横州怒吼，把苏问春拉进厨房摁着坐下，亲自生了火烧水。

行军打仗，即便是他也早就学会了一套高效快捷的生火方式，暖融亮堂的火光很快升起，暖意自灶炉里发散出来，苏问春呆呆的坐在那里，连取暖的本能都没有了。

路横州眉头一皱，抓住她冰冷的手往灶前送了一点。

明明那距离只是刚好能汲取温暖的地步，苏问春却好像被火灼痛，下意识的想缩回，被路横州死死抓住：“干什么？这个天气你怕热？”

盛怒之中，路横州的手也是燥热灼烫的。

苏问春有种被火燎烧的错觉，皮肉都被烧得焦臭。

挣脱不开，她慌乱起来，不安的向路横州乞求：“路横州，好疼啊，你放开我好不好？太疼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哪里疼？你跟我说，哪里疼？”

皮肉疼、筋骨疼、五脏六腑都疼，疼得她都喘不过气来了。

可苏问春不知道该跟谁说又能跟谁说。

她茫然无措的睁大眼睛，像是落入陷阱被捕兽夹夹到的小动物，然后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不能这样下去，再这样她会废掉的！

然而路横州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更何况他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和女子一起相处过，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路横州灵光一闪：“你要怎么才会开心？我带你去把那个叫苏时寒的混蛋胖揍一顿行不行？或者把越西使臣团的人套上麻袋打一顿？”

这种话，整个昭陵，恐怕也只有他才能说得出来。

然而，苏问春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苏时寒三个字。

她抬起头来，眼睫止不住的颤抖，伸手抓住路横州的衣领，倾身，凑近，近到两个人的呼吸都缠在一起，近到冻成冰块的心脏又抑制不住的跳起来。

“他说，那天晚上的人，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她说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话落，两人的唇贴在一起。

对路横州来说，这体验实在很不好，苏问唇浑身都太冷了，那唇像冰渣贴在了路横州唇上。

路横州懵得厉害，还没想明白要不要把人推开，背后一股劲风袭来，眼神一凛，路横州揽着苏问春侧身躲开，乔翎手里的长鞭变成剑，提剑朝路横州袭来，嘴里忍不住怒骂：“无耻之徒，趁人之危，还不放手？”

这是被误会了。

知道乔翎没恶意，路横州把苏问春放到一边，并不急着解释，只是眼神发亮的看着她手里的长剑：“你这兵器还有点意思，上哪儿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