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让她站直了，她不敢低头，所以看不见苏灼的表情，只能艰难的开口请求：“苏灼，你不要死好不好？”

不管多艰难，不管多痛苦，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爹娘已经不在了，这个世道这么险恶，如果连你也不在了，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要怎么承受得过来？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你背叛了昭陵，就算所有人都想让你死，却还有我和路横州愿意相信你，所以求你不要让我们的相信变成一个笑话好吗？

苏灼没有回答她的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光一闪，苏问春听见‘咚’的一声闷响，苏灼一头栽倒在地，直接晕死过去。

站得太久，苏问春身子都僵了，跪下去的浑身的关节都在响。

“苏灼！”

苏问春慌乱的吼了一声，第一时间去探苏灼的鼻息，过了好久才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

也是这个时候苏问春才发现他发着高热，浑身滚烫，不知道已经这样烧了多久。

远处的人群蠢蠢欲动，苏问春脑袋发懵，抬头两眼猩红的瞪着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禁卫军：“他现在是越西使臣团的人，陛下没让他死，越西使臣没说他可以死，如果他就这样死了你们负得起责吗？”

他们只是存心要羞辱折磨苏灼，而死太容易了，没有人会让苏灼就这样死掉。

吼完那句话，苏问春把苏灼背到身上：“他的呼吸太微弱了，我要送他去医馆，他死了，我可以给他陪葬，你们如果也愿意，就在这儿站着吧！”

丢下这句话，苏问春背着苏灼大步朝前走去，走了十来步，一队禁卫军跟来，那些敌视的人群自发的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从他们中间走过，苏问春有种自己正走在地狱的错觉，两边都是那八万惨死的将士，他们尖叫着嘶吼着，亡灵日夜不得安息，非要将苏灼拉入十八层地狱才会罢休！

附近的医馆药堂远远地看见苏问春就关上门拒绝收诊，甚至连街边平日卖一些假药材的骗子都早早卷了东西离开，苏问春不和这些人争辩，背着苏灼一家家的走，一家家的看。

这是苏灼选的路，她愿意和他一起承受，只要他不死，留着一口气在，总有一天所有的一切会真相大白。

然而她的体力终是有限的，身上的银甲又重，硌得她浑身都疼。

不知道走过第多少条街，苏问春腿软了一下，险些栽倒，最后半跪着稳住身形，手紧紧抓着苏灼没放。

苏灼被晃了一下清醒过来，发现她的窘境，低笑着开口：“傻子！”

“没有你傻！”

苏问春反驳，歇了片刻重新站起来。

她站得很慢，身体抖得厉害，她知道苏灼感受得到，但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没办法伪装得好像很轻松，永远都不会被击垮的样子。

事实上她已经快要被现实击散到爬都爬不起来的地步了。

然而苏灼似乎还嫌不够，趴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苏问春，你想清楚了，你现在救的这个人，以后可能会杀很多很多昭陵人，他杀人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