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目不斜视，径直走进宴厅，走到路横州面前的时候停下。

路横州散漫得很，单手撑在苏问春身后，像是没了力气，脑袋搁在苏问春肩头，极没礼数的坐着，惹得卫恒眉头微拧：“世子，今日百官皆在，世子如此对苏姑娘，怕是有损苏姑娘的清誉。”

卫恒冷声提醒，虽然已经知道苏灼投敌之事，还是没办法把苏问春当成乱党来看。

路横州向来最烦听这种文绉绉的话，不仅没坐直身子，还伸手揽了苏问春的腰，挑衅的看向苏时寒：“本世子与她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早许下诺言要娶她为妻，如今不过是亲近一点，又有何妨？苏廷尉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路横州不知是试探还是刻意想激怒苏时寒，音调扬的很高，语气也带了兵油子的痞和无赖，活脱脱一孟浪轻佻的纨绔。

苏问春眼睫微颤，身体僵得厉害。

自从卫府回来，她这是第一次和苏时寒这么近距离的正面相对，那夜的混乱一直在她脑海不断回放，她却没有勇气向苏时寒求证。

如果那夜的人是他，她该如何面对他？如果不是他，她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在这事上，她缩着脑袋当缩头乌龟，路横州的举动却好像生生将她推上审判台。

挣扎许久，苏问春还是掀眸看向苏时寒，他静静站在卫恒身后，站得笔直如挺松，神情很淡，眸光也很温和，轻轻松松将路横州的挑衅化解，明明两人同岁，他却像是长辈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晚辈。

“世子如今孑然一身，难得有个喜欢的人，于世子而言自然是可喜可贺的，世子身受重伤还没好，也需要人照顾，不妨求陛下赐了婚，有人贴身伺候着也好。”

有人贴身伺候着也好？

这一句话，字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刺进苏问春脑袋。

苏时寒说，让路横州向陛下求赐婚，她贴身伺候着也好。

也好？

这个好，好在哪里？

若那夜的人是他，他看了碰了她的身子，怎么还能说出让她贴身伺候路横州这样的话？

苏问春不敢再看苏时寒的脸，慌乱的低下头去，眼睛酸胀得好像要爆开。

如果那夜的人不是他，那会是谁？！是谁那样用力的拥着她烫着她的肌肤？是谁在她耳边极力克制的呼吸？又是谁心脏狂跳乱了她的心？

苏问春一阵耳鸣，听不见旁人议论的声音，却听见路横州懒散的对苏时寒说：“好啊，不过我没念过什么书，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苏廷尉巧舌如簧，不如由苏廷尉替我去求，若是成了，这婚书什么的，也由苏廷尉代笔如何？”

昭陵自来也有这样的做法，但都是晚辈求德高望重的长辈替自己做这样的事，太傅叶明昭虽然不在了，但丞相和卫恒他爹卫明德也是极好的人选，路横州却独独选了苏时寒帮他做这样的事，背后深意实在很难不让人好奇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