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春一头磕在地毯上，她磕得用力，却被地毯减缓了力道，连闷响都没发出。

赵震珩没有急着开口，御书房静默了好半天苏问春才听见赵震珩近乎惋惜的叹息声：“朕已经知道了，你爹没有投敌叛国，他和郡守府的所有人都是为了捍卫昭陵的国土才战死的。”

终于，真相还是浮出了水面！

苏问春心绪激动，眼眶发热，却努力克制着回答：“陛下明察！”

只要所有人知道她爹没有叛国，苏家没有叛国就好了！

苏问春默默念叨着这句话，水汽却渐渐凝结成水珠从眼角滑落。

她想，她不应该哭的，这是好事，爹的一世英名，最终没有蒙尘，远烽郡的那些将士，也没有白白牺牲。

可是她明明那么克制了，眼泪却还是拼了命的往外涌。

苏问春控制不住，连肩膀都轻微的颤抖起来，下一刻却听见赵震珩冷漠如尖刀的话语。

“苏忠国没有叛国，但他教出了一个投敌叛国的好儿子！”

苏问春霍然抬头，眼角泪痕未散，还有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微微睁大眼睛，唇瓣发抖：“陛下，您在说什么？”

“苏忠国嫡子苏灼，率领三万将士投诚越西皇室，还献上路啸廷的首级做礼物，朕说，他是苏忠国的好儿子！”

最后一句话，赵震珩说得很慢，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苏灼一样。

苏问春脑子嗡嗡的，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在一点点凝出冰渣。

苏灼带了三万兵马投诚了越西皇室？

苏灼取了路伯伯的首级？

苏灼这两个字，苏问春在过去十五年里听了无数遍，这会儿却陡然觉得陌生起来。

她认识的苏灼，是上一秒会揪着她的小辫欺负她，下一秒又买糖葫芦哄她开心的人；也是自恋到极点，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帅，杀起敌来，却又全然不顾自己形象的人；更是平日看着**不羁，实则把忠君爱国四个字刻进自己骨血里的人。

爹爹镇守远烽郡的时候，他在组织那七万将士和城中百姓往淮山撤退，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回远烽郡，和爹娘和妹妹共进退，但他没有，他选择了执行军令。

远烽郡失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比谁都清楚，但他走的时候，只懒洋洋的冲她挥了挥手，连头都没回一下。

这才是她认识的苏灼，那个时候他都可以做到不回头，怎么可能一扭头就带着三万兵马投靠了越西人？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的！

苏问春张了张嘴，想要替苏灼辩解，却又听见赵震珩说：“两个月后，越西会派来使进京和谈，苏灼同往，你若觉得朕是在诓骗于你，到时你大可当面问他。”

“……是！”

苏问春艰难的回答，喉咙好像被一串倒刺扯出了血肉，连呼吸都是痛的。

“如果你等不及，也可以问问路横州，问他这一身伤，都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