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吗？我去跟他说说话。”

苏问春说着站起来，却因为双腿屈得太久，膝盖一阵刺痛。

楚太医心细如发，一眼就看出她在难受，叹了口气，正要伸手扶苏问春一把，被苏问春避开。

她这些时日养得好好的，这点难受很容易就能忍过去。

适应了片刻，苏问春像没事人一样走进房间。

路横州的伤口全部被清理重新上了伤药，绷带也重新换过，然而刚缠上没多久，纱布又被殷红的血浸透，屋里的血腥味更是挥散不去。

忙了大半天，那几个太医去休息了，一个医女拿了一床蚕丝被过来。

“苏姑娘，天气冷，楚太医说还是要给路小将军盖一下被子，这床蚕丝被虽然很轻但很保暖，是皇后娘娘刚刚派人送过来的。”

“谢皇后娘娘。”

苏问春淡淡的说了一句，接了被子抖开，轻轻盖在路横州身上。

那医女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见苏问春只看着路横州没有想说话的意思，福了个身便退出房间。

除了被子，屋里还烧了三盆炭火，和外面截然不同的温暖，苏问春坐了一会儿，看见路横州的嘴唇干得裂开有一道道血口子，起身倒了一杯茶，一点点帮他润湿嘴唇。

路横州的呼吸太微弱的，胸膛的起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怕他死掉，苏问春每隔一刻钟都要贴到他胸口听半天，直到听到他的心跳才松一口气。

后半夜的时候，路横州有点发烧，苏问春立刻打了水来给他擦额头擦手，一刻都不敢停歇。

整整一夜，苏问春连打个盹儿的时间都没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路横州醒了一下。

明明一夜没睡的人是苏问春，他眸底的血丝却比苏问春要浓厚许多，他一错不错的看着苏问春，像是不认识她这个人。

“小春儿，你也死了？”

“没死，你也还活着，这里是京城。”苏问春回答，拧了帕子叠好放到他额头上，路横州的脑子转得很慢，消化了一会儿她的话，咧唇笑起：“原来我活着回来了啊。”

“嗯。”

苏问春点头，起身倒了杯水喂给他喝。

路横州是真的渴了，连着喝了三杯才罢休，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苏问春问，头一回恼恨自己如此嘴笨，她明明答应楚太医说要跟路横州多说话的，但这会儿看着他，她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路横州没看见她为难的表情，偏头看着紧闭的窗户，声音沙哑如同哭泣：“小春儿，我对不起那些死在边关的将士和百姓。”

“你已经尽力了……”尽管知道这种话起不到任何作用，苏问春还是这样老套的安慰，路横州却摇着头打断她：“我没有尽力！昭陵向越西，求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