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寝殿很大，在这之前早就屏退了众人，这会儿只剩下炭火时不时发出的哔剥声响，衬得寝殿空旷清冷，如同一间装饰华美的牢笼，囚困住昭陵身份最高贵的女人的一生。

苏问春听从皇后的吩咐坐到床边，不能动弹的左手被皇后轻轻握住。

皇后已经快五十了，但身体保养得极好，那双手柔白细嫩，修剪好看的指甲上面涂着色泽鲜亮的蔻丹，让苏问春看着都觉得自惭形秽。

“太子去看太子妃了？”

皇后柔声问，因为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没有上妆，脸色有些苍白，显出老态，不过这一次她看着苏问春的眼神很温和，多了两分母性的光辉。

太子分明是她叫去陪太子妃的，她却还要再问苏问春一遍，苏问春只当不知，如实回答：“回娘娘，是的。”

皇后点头，觉得这么躺着不大舒服，让苏问春帮她垫了两个枕头，靠坐在床头感叹：“到底是上了年纪，不中用了，本来只是受了一点风寒，在陛下床边陪了几日倒是突然病来如山倒了。”

皇后的语气沧桑，还带了两分悲凉之感，不像是染了风寒，更像是得了什么重病，苏问春连忙劝慰：“娘娘很年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必如此感伤。”

“小嘴真甜，惯会说这样的话来讨本宫开心。”

皇后笑起来，好像真的因为苏问春这几句话忘了忧愁开心起来，苏问春跟着陪笑，还是不大明白皇后突然召见自己到底为了什么。

正想着，皇后话锋一转：“听说这些时日你陪在宸贤身边，宸贤的脾气好了不少？”

“是卫大人规劝了殿下，加上太傅的事，殿下自己也有触动转变。”

拿不准皇后的用意，苏问春不敢居功，谨慎的回答，皇后却摇了摇头：“他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什么德性本宫再清楚不过，原想着他成了亲能收敛沉稳一些，没想到儿子都这么大了，他却还是这种暴躁易怒的脾气，没想到他竟然会听你的话。”

“……”

这话说得让苏问春不敢接茬，好像所有人都管不住赵琛，只有她能治他的脾气一样，她又不是紧箍咒，难不成要因为这个戴赵琛头上去？

苏问春沉默着不说话，皇后也不尴尬，克制着轻咳了两声，掀眸看着她：“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你觉得太子妃怎么样？”

苏问春还是戴罪之身，也不是后宫的人，什么身份敢在皇后面前对太子妃评头品足？

“太子妃身份高贵，罪女万万不敢……”苏问春故意露出惶恐，起身想跪下回绝这个话题，皇后却拉着她的手不放，沉声道：“不必害怕，这里没有外人，本宫想听真话！”

苏问春还记得第一次来东辰宫的时候太子妃和皇后关系亲昵低声耳语的画面，如今听皇后这话，倒像是和太子妃生了什么嫌隙。

可是太子妃不也是司家的人吗？而且还是皇后的亲侄女，她们能生出什么嫌隙？

苏问春想不明白，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顺应本心回答：“罪女觉得，太子妃端庄贤淑，性格温婉大气，虽与太子殿下的脾气很是不同，却也正好与殿下互补，况且殿下和太子妃感情甚笃，这在皇家是极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