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卫恒惹恼,一路上赵琛都沉着脸没有说话,回到东辰宫逮到两个宫人狠狠训斥了一番撒气,吓得那两个宫人面如土色,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苏问春一直跟在旁边看着,对赵琛的做法非常不赞同。
她不是在京中长大的贵门娇女,也不知道帝王之术,却跟着苏灼看了不少兵书,也在镇北军中见识过路啸廷御下的方法。
上位者当赏罚分明,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如赵琛这般易怒且迁怒旁人的行径,实在不是为君者应有的作为。
“殿下为何又在生卫大人的气?”
苏问春问,当时她退得比较远,又有护卫在身边守着,没有去探听赵琛和卫恒说了什么,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又”字刺激了赵琛,他抬手一挥,扫落桌上的茶具。
上好的白瓷杯碎了一地,赵琛冷着脸否认:“本宫忙得很,没有时间和不相干的人置气!”
他把卫恒说成是不相干的人,分明气得不行,心思再好猜不过。
知道这个时候继续这个话题会让他更气恼,苏问春拿出之前那份记录京中官员贬斥升迁的册子放到桌上,摊开,上面有很多地方被苏问春圈了起来:“殿下,这些日子我发现了一些问题。”
为了更好的给赵琛指出问题,苏问春站到赵琛旁边,距离有些近,苏问春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浓香的梨花酿味道。
他喝了酒,正上着火,但苏问春相信他的脑子是清醒的,还具备思考能力。
赵琛一肚子火还没发完,没想到苏问春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移话题到了别的事上,这事还很重要,把赵琛的火气都堵了回去,只能憋着气看那簿子。
这几日亲自处理朝政赵琛才刚刚把文武百官记住,对簿子上那些名字就十分陌生了,根本记不得那些名字对应的是什么人,也看不出苏问春圈出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有什么问题?”
“这些人是过去十三年间,犯了错被贬斥流放的武官。”
“既是犯了错,当有案底留存着,你难道只看这个就知道这些人有冤屈要为他们翻案?”赵琛的语气满是不可思议,因为怒气还带着两分嘲讽,根本不觉得苏问春能有这样的能力。
苏问春不是神仙妖魔,自然不能看一眼就知道那些前尘往事,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觉得这些人有冤屈。”说完抬手指了指其中两人被流放的地方,“只是觉得奇怪,他们全部都被流放到了西陵。”
被苏问春指出来赵琛一下子发现了这个规律,但仔细一看,这些人是在不同的年份因为不同的缘由被贬斥流放的,虽然都是被流放到西陵,却不是在同一个地方,而且这些武官入朝前后不一,平日在朝中也没什么交集。
“不过是凑巧流放到同一个地方而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西陵乃蛮荒之地,多高山险势,气候恶劣,朝中犯了大错的官员好多都是被流放到那个地方,在赵琛看来,实在再正常不过。
“并非如此,殿下你看,这十三年间被贬斥的文官也有不少,但文官大多数被流放到了漠南……”
“文官不比武官身强体壮,西陵和漠南同属蛮荒之地,但去西陵的路途要凶险许多,昭陵祖上历来都是武官向西,文官向南,若是将武官贬到漠南才是让人奇怪。”赵琛不耐烦的打断苏问春,只觉得苏问春看了半天只看出毫无用处的东西,不由更加烦闷。
武官向西,文官向南。
苏问春是有听过这个不成文的规定的,但短短十三年间,被贬斥的武官高达三十余人,平均下来几乎每一年都有三名武官被贬斥,这个贬斥速度实在太快了一点。
而且这些被流放的官员,罪名大小不一,流放的时限也不同,短的流放三年,长的流放十年,十三年过去,好多武官都应该得到诏令被召回京中,就算之前国泰民安赵震珩忘记了,幽冥之战正是用人之际,为什么这册子上也没有提到一人被召回?
苏问春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但见赵琛满不在意,反倒对她很不满,只能把疑虑压在心底:“原是如此,是我多虑了,请殿下恕罪。”
“出去,让本宫自己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