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春在漠北只见过几次这种杂耍表演,头一回见到品种这么丰富多样的动物表演,新奇得不得了,能站在一个摊位面前半天不挪一步,大胡子在旁边很是无奈,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伸手揪着苏问春的衣领把她拎到奴隶集中地。
昭陵这些年还算繁盛,又没有出现什么天灾,奴隶市场卖的基本都是壮实的男丁,很少有卖小孩儿和女人的。
那些高壮的男人一个个脖子上都拴着铁链,像猴子一样被关在铁笼里,他们蓬头垢面,只穿着裤子,上半身有很多鞭伤,左边胳膊上有一个黑乎乎的烙印,依稀可以看出上面烙的是一个‘奴’字。
身形这样高大的男人,便是去做苦力也饿不死的,怎么会来做奴隶?
“他们有手有脚,明明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被人卖的地步?”苏问春凑到大胡子耳边低声问,很是不能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们有的可能是早些年天干家里没有粮食从小就做了奴隶,也有的是游手好闲,欠下巨额赌债,偿还不了,跟赌场签了卖身契才会到市场上来卖,还有的是急需用钱,在地下武场签了生死契,一旦被打败,就会被武场自行处理。”
大胡子一边跟苏问春解释一边飞快的扫了一遍,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西市的奴隶看上去比之前要高壮许多。
苏问春不知道之前西市是什么情况,听大胡子说完以后还以为这都是正常的,暗暗觉得涨了见识,正想找一个卖家探探行情,耳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吵闹声。
“娘的!臭丫头,到了这里竟然还敢咬老子,不想活了你!”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家少爷肯饶你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你还想做什么?”
那两人的骂声落在苏问春耳中有些熟悉,里面还间杂着小姑娘细细软软的啜泣,苏问春皱眉,循声望去,看见周围的人都围在那里看热闹。
“我们也过去看看。”
苏问春和大胡子一起走过去,有大胡子在,他们很快拨开人群走到最里面。
里面是两个穿灰白短襟家丁服的人,背后端端正正绣着一个“周”字,苏问春看着也不陌生,是大理寺少卿周常安府上的人,上次在午门口,就是这两个人拿着木桶等着给那书生收尸。
今天这两个家丁看上去越发的凶神恶煞,在他们面前躺着一个穿水蓝长裙的小姑娘,那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光是脸上就有好几处淤青伤痕,头发乱蓬蓬的散着,声音都哭哑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卖女人吗?”
那两个家丁很横,凶完围观的人继续对那姑娘拳脚相向。
那姑娘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抱着脑袋竭力缩成一团,翻滚间苏问春看见她腿间的裙子上染了血,实在看不下去,苏问春沉声开口:“住手!”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苏问春身上,这里的人早就看惯了悲欢离合,冷漠又薄凉,所以他们的眼神并不友善,而是等着看热闹。
那两个家丁停下来,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着她:“干什么?想装好人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