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怀孕的喜讯飞快的传遍皇宫的每个角落,但因为胎像不稳,赵震珩从太傅府抽调了几个太医回来坐守瑾彰宫。
在孙鉴提出不妥以后,原本要送到景延宫诊治的小太监一拐弯被送回了自己的住处。
在宫外祈福闹出来的不详事端被德妃怀孕的消息冲淡,满朝上下染上些许喜气。
德妃肚子里这个孩子来的可真是时候啊,白天赵琛的举动虽然在短时间内调动了那些围观百姓的激昂情绪,但冷静下来这些百姓还是会觉得不对劲,那香断了,终究不是什么吉兆。
一般人家祭祀断了香火,那都是非常忌讳的事,皇家的香火断了,可不就是国运不济吗?如今德妃有了身孕,可以说是太子殿下一番诚心感天动地,神灵又把昭陵的国运续上了,这兆头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赵震珩没了火气,亲自陪着德妃回到瑾彰宫,坐在宫里安抚了一番,又爱屋及乌的给赵玉凝许多赏赐。
刚刚在他口中还刁蛮跋扈的女儿,又成了他的心头宝。
百官一改之前的疲惫低落,坐在御花园里热切的探讨起来,德妃怀孕是天大的喜事,回去要准备什么样的贺礼才好呢?为难的是,因为幽冥之战,大多数官员的俸禄都消减一半,日子本就比之前过得紧张,如今一想到要送礼都觉得寒碜。
和众人的兴奋不同,苏时寒和卫恒依然坐在角落跟那盘花生酥死磕,两人表情寡淡,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宫里的点心向来追求精致少量,两人一起吃,一碟油酥花生很快见底,卫恒把盘子放到一边,拍掉手上的碎屑,状似无意的低问:“谨舟觉得刚刚那个太监是什么人?”
“得龙恩庇佑,祖上积德,福分不浅。”
苏时寒毫无诚意的打官腔,好像赵震珩就站在不远处偷听他们说话一样。
卫恒深吸两口气,很想对苏时寒翻个白眼,他最烦跟这种不肯说真话的人打交道了,这种人说话乍一听特别有道理,让人听起来特别舒服,仔细一想却发现他其实什么都没说,等同放屁。
“谨舟之前当着陛下的面都能直言不讳,怎么如今说话倒让人觉得雾里看花?”卫恒忍不住问,语气低沉,压不住藏在里面的不满。
“有太傅的前车之鉴,我若再学不会说话之道,岂不是坐等脑袋搬家?”
苏时寒终于说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话,这话却像一把尖锐的刀,笔直的插进卫恒的胸口,然后还翻搅了两下。
放眼朝堂上下,叶明昭被罢免,还有谁能比卫恒更寒心?
卫恒的脸顿时紧绷,黑沉的怨怒在眸底翻涌,垂放在膝上的手也紧握成拳,苏时寒却恍若未觉,又补充了一句:“况且我只是个小小的廷尉,上面还有三公和诸卿顶着,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有他们顶着,哪里轮得到我说话?”
他自然而然的换了自称,好像自己官职多么低微,偌大的朝堂根本没有他能说话的资格。
卫恒感觉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里。
这人现在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话了,那前些时日怎么蹦跶得那么欢?御前顶撞圣上不是回回都有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