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女苏问春,见过太傅!”
苏问春跪下行礼,眼眶莫名发热。
她是见过叶明昭的,在苏忠国的书房,一直挂着一幅踏青图,图里除了她的爹娘、老师颜蘅,还有叶明昭。
那时他们都很年轻,叶明昭身边还站着一位极温婉秀美的女子,不出意料的话,那应该是他早逝的亡妻。
那幅画是颜蘅的手笔,苏问春幼时总喜欢拉着他们的手问画里是什么地方,另外两个人又是什么人。
苏忠国和颜蘅都曾不厌其烦的告诉她,画里是京都,而画里的人,是他们很好很好的朋友,以后有机会见面,她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他们总喜欢说以后,却不知道,命运并没有给他们安排以后。
“快起来,这一言不合就跪下的毛病跟谁学的?”
叶明昭伸手把苏问春扶起来,凑得近些,苏问春可以闻到他身上浓郁苦涩的药味,鼻尖更酸。
“不是说伤得很重吗?谁让你到这儿来的?咳咳……”多说了两句话,叶明昭便止不住咳起来。
他是真的病得很重,脸色苍白,眼窝也凹陷下去,和苏问春在画里看见那个少年得志的男人截然不同。
“大人快请坐。”苏问春连忙扶着叶明昭坐下,端起那杯白水递给他,“我一口没喝,大人先润润嗓子吧。”
叶明昭接过喝了两口,勉强止住了咳,掀眸看见苏问春的眼眶和鼻尖都红扑扑的,不由失笑:“我之前听鸿远说,你在大理寺受刑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比好多男子还要硬气,怎么一见着我,就成了这幅模样?”
“让大人见笑了。”
苏问春低下头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进了京,她发现苏时寒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少年,还以为自己在京中举目无亲,看见叶明昭的瞬间,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来自长辈的关爱,一时便情难自禁。
到底只是十五岁的小姑娘,受了这么多磨难,还能忍住不哭已经十分难得了。
叶明昭叹了口气,温声安慰:“丫头,放心吧,只要你还活着,总有一日能为你爹沉冤昭雪的!”
这话,便是无条件的相信,相信苏忠国是战死沙场,而非叛国。
被戳中软肋,压在心底许久的委屈和怨恨一下子爆发,苏问春蹲在叶明昭面前哭出声来:“我爹真的没有叛国,他死在远烽郡,就死在我面前,连尸骨都没有留下,但我回京以后听见好多人都说他投敌叛国了,我不知道我能相信谁……”
她其实怕极了。
怕不能完成路横州的托付,怕背后的坏人给她爹还有路伯伯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更怕京都潜伏着的都是魑魅魍魉,比金戈铁马的战场还要可怕。
“丫头,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会没事的。”叶明昭轻轻拍着苏问春的背安抚她的情绪,眼眶也有点发红。
死在远烽郡的,不止是郡守苏忠国,还有他一生的知己好友!
一老一少相互依偎着,悲凉之中又透出两分难得的温馨,一个急促的声音却打破这一切:“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话音落下,一个杏黄色身影踏入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