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安问得直白，眼底也是不加掩饰的怀疑。

他被停职，就算不提苏问春转押廷尉府的事，苏时寒越过卫恒暂代大理寺事务，那也是受益最大的人。

而苏时寒接任才不过几日，巡夜司统领就换了人，与之相对应的，案犯苏问春被恩准在京中自由行动。

一个朝廷重犯，不仅没在大理寺受刑，反而在廷尉府好好住着，行动还不受限，这在昭陵国可是史无前例头一人，要说这里面没有苏时寒的功劳，周常安是打死都不信的。

太医院向来不参与议政，但楚太医并不是傻子，听出周常安的弦外之音，楚太医不由开口调和：“周大人，这事还在调查之中，你可不能胡乱猜忌同僚啊。”

孙氏还记着苏时寒之前的好，立刻附和：“老爷，你真的误会苏大人了，上次要不是苏大人，修儿只怕还在寻死觅活呢！”

周泽修听了周常安的话，原本也是有点怀疑苏时寒的，但转念一想又不大敢确定。

如果陷害之人真的是苏时寒，他表现得也未免太坦**了吧，还敢跑到自己面前一条一条的分析疑点？

“下官的确会些丹青。”苏时寒坦坦****的回答，周常安眯起眼睛，疑色更深，楚太医一个劲的给苏时寒递眼色。

臭小子，这个时候你这么老实做什么，生怕别人怀疑不到你头上吗？

苏时寒不为所动，只坦然看着周常安：“恩师颜蘅画艺精湛，下官也曾随他学过一段时间，但下官一来没有天赋，二来右手曾受过伤，力道总是拿捏不好，没学多久，便被恩师劝退，潜心研习书法，因此未能出师。”

“我也见过苏大人的墨宝，字迹遒劲有力，丝毫看不出曾受过伤？”

周常安提出疑虑，根本不相信苏时寒的说法，苏时寒面不改色，撩起右手衣袖，大大方方将右手伸到楚太医面前：“虽是陈年旧伤，楚太医医术高明，诊断起来应该不难。”

在京中为官三年，他出了名的性子冷淡，平日除了上朝下朝处理公务，基本不与旁人交往，所以直到这个时候，周常安和楚太医才发现，他右手手腕上有一条浅粉色的伤痕。

痕迹很浅，但切口整齐，乍一看像是想不开故意用刀划的。

但以他的心性，怎么会做那自寻短见之事？

压下惊讶，楚太医抓住苏时寒的手细细检查，过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钦佩：“伤成这样还能将书法练到如今的地步，谨舟是老夫行医多年所见第一人！”

和太医院其他太医不同，楚太医早年是在民间云游行医的散医，他见过很多疑难杂症，也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他能说出这句话，足见苏时寒手上的伤有多重。

苏时寒面上淡淡，并没有因为楚太医的夸奖而欣喜或得意忘形，他慢吞吞放下衣袖遮好伤痕：“漠北大夫医术不及京中，药材也很是匮乏，这伤不能完全治愈，后来为了练字，比别人付出了好多倍的努力才有如今的成就，牺牲学习丹青之法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人生在世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苏时寒能在手伤了的情况下练得一手好字，付出的精力的确是常人难以想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