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什么人敢毛遂自荐？

众人回头，看见周巍然身边跪着一个容貌清俊的男人，男人身着黑色朝服，朝服上用彩线绣着锦鲤，只在袖口用银丝绣滚边暗纹点缀，是少府的文官，官阶比周巍然低两级。

一个文官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毛遂自荐，这不是不自量力么？

众人基本不看好李燃，有认出李燃的，也觉得李燃是被逼疯了，竟然用这种手段往上爬。

然而这些年遭受过各种鄙视、轻蔑、冷嘲热讽，李燃早就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只目光坚决的看着赵震珩：“陛下，微臣李燃，是十年前的新科状元，任黄门令丞八载，微臣不仅熟悉一百二十八道宫门和所有路线，也认识朝中百官及百官家眷、仆从，不用地图，整个皇城都活在微臣心中，微臣虽不会武，却坚信自己能比周大人更好的胜任巡夜司统领一职。”

“这么多人他都能认全？是吹牛的吧？”

“就是就是，整个皇城那么大，他怎么记得住？”

众人低声交头接耳，全都在等着李燃被打脸受罚，然而苏时寒没笑，卫恒没笑，站在角落的吴石遇和王钟青也没笑。

他们都还记得，当年的新科状元李燃，曾以过目不忘的天分惊呆所有人，任黄门令丞的八年，他几乎把整个皇城的每一寸角落都走了一遍。

也许不止一遍，是一遍又一遍。

就是这座城，磨平了他状元郎的棱角，消耗了他的时光，却没泯灭他的抱负和壮志！

他想，他终有一日会重新展露锋芒，那时的李燃，一定不像八年前那般冲动莽撞。

他一直在等一个时机，而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新科状元？”赵震珩眼睛微眯，认真的打量李燃，他的容貌已经没有八年前的年少轻狂，多了许多中年人的沉稳，只从五官依稀可以辨出少年模样。

好半晌，赵震珩终于认出李燃，看了他那身黑不溜秋的朝服发出疑问：“既是朕的新科状元，因何只做了个小小的黄门令丞？”

“微臣入少府第二年，醉后大放厥词，在太子殿下的及冠礼宴上失态，因而被陛下调任黄门令丞，以挫锐气，修身养性。”

李燃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缘由，没有具体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八年过去，他提起此事甚至没有半点怨念，好像他只是花了八年时间去感悟人生。

敢在这个时候出来自荐，说明他自身极有魄力，能云淡风轻的说出被调任遗忘之事，说明他能忍常人不能忍，光凭这两点，就足以说明他绝非池中之物。

而最让赵震珩满意的是，李燃出身寒门，即便野心勃勃，也是比周巍然好掌控的。

至少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赵震珩可以直接下令处置了他，而不用忍着怒火再给他一次求饶的机会。

“诸爱卿以为如何？”

赵震珩这话问的是所有人，却不是谁都敢开口回答的。

大殿静默了一会儿，叶明昭开口：“臣认为李令丞可胜任此位！”

病了大半年，如今他的身子已经完全被掏空了，说话做事皆从心，不必有太多顾虑。

叶明昭发了话，卫恒立刻跟着附议，那些主和派的官员自也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