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一刻,御书房点上灯,赵震珩面色阴沉的走进来。
大半夜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别说是九五之尊,就是一般人,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里外伺候的宫人全都低垂着脑袋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掉了脑袋。
赵震珩走到桌前坐下,还未发怒,苏时寒已跪下。
他急得没换朝服,还穿着白日那身鸦青色的常服,方才抱了苏问春,身上染了不少血,方才一路进宫,惊得夜里值守的宫人个个瞪大了眼睛。
“启禀陛下,一个时辰前,有刺客闯入廷尉府,欲图谋杀案犯苏问春!”
谋杀?
苏时寒这个词用得极为巧妙,赵震珩的眼眸眯成狭长的弧线:“可有抓到活口?”
“微臣无能,未能抓到活口。”
没抓到活口还有脸进宫回话?
赵震珩怒得拍桌,这些时日对苏时寒的不满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布控多日,廷尉府和巡夜司的人都是废物吗?”
赵震珩还记得这里面有巡夜司掺和,见只有苏时寒一人在此,不由挑眉:“周巍然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人在何处?”
说到底苏时寒也还算是文官,这次布控抓人,主力还是巡夜司,如今人没抓到,周巍然要负很大的责任。
“今日是周大人嫡子的百日宴……”苏时寒帮忙解释,赵震珩却没有耐心听完,拔高声音:“所以他就擅离职守了?”
事有轻重缓急,姓周的就这么没分寸?
“周大人并未因宴席擅离职守。”苏时寒没有落井下石,“而是今日宴上出了意外,周大人刚满百日的嫡子,中毒身亡了!”
中毒身亡?
赵震珩惊愕,丧子之痛绝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如此算来倒真不好责怪于他。
“凶手可有抓到?”
“是周府的奶娘服毒,用奶水毒死了孩子,奶娘也已中毒身亡,微臣怀疑幕后有人指使,且指使之人与今夜潜入廷尉府的刺客有关,绝非苏灼或路横州所为。”
周巍然孩子刚死,晚上就有人潜入廷尉府杀人,这一前一后联系起来,说是巧合恐怕只能糊弄傻子。
赵震珩心底那点起床气消失不见,冷静下来认真思考。
周巍然虽然官职不算很高,但周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进去,那奶娘必定是几个月前精心挑选出来的,至少筹谋了数月。
而数月前幽冥之战战事正胶着,苏灼和路横州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逃回京中。
“背后之人如此大费周折,爱卿以为他所求为何?”
“线索太少,微臣尚不敢妄下定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与幽冥之战关联甚大。”
苏问春如今与幽冥之战四个字几乎捆绑在一起,谁要动她,必然与此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时寒用词谨慎,态度相当客观,赵震珩挑不出错,隐隐察觉到京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试图扰乱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