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欢说着抢过苏问春手里的水瓢,舀起一瓢水对着苏问春兜头浇下,苏问春下意识的埋下脑袋,水还是不可避免的顺着脖子滑下湿了身子。
林语欢又连泼了两瓢水才罢休,伸手抓着苏问春的头发扯了扯,夸张地尖叫了一声。
苏问春被她扯得头皮刺痛,眉头紧皱,林语欢抛下苏问春跑出去。
外面雨声渐大,门一打开,秋后的寒意立刻携着水汽扑进来,苏问春下意思的缩了缩身子,听见林语欢惶恐不安的声音:“大人,她头上有……有好多虱子,好恐怖!”
头上有虱子么?难怪会这么痒。
苏问春淡漠的想,垂头坐在那里,竟一点也没觉得羞耻尴尬。
在苏时寒面前,她不是早就狼狈得一塌糊涂了吗?
“被吓到了?”苏时寒揽着林语欢柔声问,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林语欢咬着唇点点头:“对不起大人,我太没用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苏时寒沉声说,扭头沉声命令:“徐放,拿剪刀来!”
“苏时寒,你……”卫恒想阻止,苏时寒直接冷声回怼:“卫大人,本官希望你不要忘记,这里是廷尉府,里面的是朝廷重犯,有些事,你不要管得太宽!”
“……”
门口没了声音,想也知道,卫恒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阻止苏时寒。
苏问春的身体发僵,两只手紧紧拽着胸口的纱帐。
在昭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儿家的头发更为金贵。
非结发为夫妻、非落发破红尘,旁人若动人头发,便是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她怎么就和苏时寒走到了今天这步?
徐放的速度很快,剪刀送到苏时寒手里,苏时寒直接推开林语欢走进屋里。
苏问春没有抬头,蓬乱的还在滴水的头发遮了大半张脸,看不到表情。
苏时寒径直走到苏问春身后,什么话也没说,修长如玉的手指挑起一绺头发,干脆利落的绞断。
咔嚓!
曾经有个清润如风的白衣少年对她说,待她及笄,长发及腰,他会与她结发为夫妻,同贫贱同富贵,同生……同死!
后来他不告而别,杳无音信,她无望的盼了三年,却也还傻傻的相信着这句话。
那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似有魔力,扰得她头脑不清,鬼使神差的开口问了一句:“苏时寒,你还记得当初都跟我说过什么话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谁也不知道,在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手里有一根细长尖锐的竹签正抵在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