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被打的丢盔卸甲,齐酌风本就茶饭不思,上岸后,愈发滴水未进。
太守府内,简修见他焦虑地在地形图前走来走去,一时间也有些慌乱。
“是末将作战不利,未训练出水军。”
简修现在也算明白了,为何从前丞相如此重用柴将军,哪怕他连丞相最看中的忠心也没有。
“要不,咱们还是别打了。”
简修一想起海上光景,便让他本能地心生畏惧。
“将士们还未开战,便纷纷跌进海里淹死,这仗还如何打……”
简修还未说完,就见齐酌风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埋怨和不屑,平静往往最有力量,让他把接下来的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齐酌风不忍苛责,只鼓励了两句,坚定彼此信心:
“从前在塞北时,黄沙漫天,碎石大如斗。羌族和鲜卑,都有万夫不当之勇,那时你未曾怕过,这回又何来的怯战。”
简修砸了咂舌,什么都没再说。
齐酌风低下头去,继续兀自看着战船图,甩了甩手,示意他先退下。
“是——”简修一步三回头,仍在喁喁私语自语道:
“柴将军也是,从前不见他是这样有野心的人。丞相既已应允他离开了,何必再起战事。平静的日子不好么?”
大概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报,誓不为人罢。
简修自诩若是自己的妻子被抢,若能天下太平,他甘之若素,绝不大动干戈。
所以就理解不了柴昭辅的脑回路,他到底图什么?
丞相待他不薄,对于白友恭的满门屠杀之仇也报了。
齐酌风低头一个人在沙盘上,模拟着与柴昭辅作战之事,很快入了迷。
直到听见脚步声,也没注意到是熟悉的人,只以为是简修,头也不抬道:
“不是叫你出去么?”
他正想一个人待会儿,直到半天也没听见那人离开的声音,抬头时便带了愠怒。
直到看见他的小姑娘,一瞬间眉头舒展,变脸比翻书还快。
径自从太师椅上起身,朝她走过来,握着她的手还不满足,又放在唇边吻了吻。
“你怎么来了?”
青枝看他这样子,像极了痴汉,便只轻笑一声。
也不回避,任由他牵着。
“我听说这边战事不利,怕拖得久了你生病,所以过来,兴许我能帮上些什么忙。”
齐酌风得遇良谋,未表现出多惊喜,注意力都在她的挂念上。
“你担心我么?”
她笑了笑,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这些话,一定需要说出来么?”
她自诩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齐酌风一向桀骜不驯,却肯为她底下高傲的头颅。
温顺地俯身下去,为了让她摸得更方便点。
“别踮脚,我会低头。”
“想听你说,不然我会怀疑自己。”
他眼中的万千算计、无数谋略尽数褪去,杀戮后猩红的双眼逐渐柔和,只剩无数温柔缱绻。
“你来了也好,不然把你一个人留在洛阳,我也不放心。”
青枝唇边浮起笑意,倒不知眼高于顶的呆霸王,何曾这样患得患失、谨小慎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