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头起来,柴昭辅已经“嘘”了一声。
青枝见他没有乘坐轮椅,在黑夜中睁大了眼睛,心底有太多疑问。
“你的腿……?”
“你是装的?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柴昭辅知晓今夜齐酌风宿在营中,只为防隔墙有耳,还是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青枝差点被他闷死,倒在**又踢又踹,将他手腕咬出血痕,他才松了手。
“你要谋杀我!”
青枝大口喘着粗气,已在卧房内竭力压低了声音,甚至没有吵醒小愚。
“所以,你一直都没有受伤么?”
她不得不佩服他,伪装得太好,连自己这个枕边人都未发现。
能够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一般都是狠人,哪儿能让她轻易看穿。
不过也是她与他分居而眠,并非每时每刻都宿在他身边,便连一丝破绽和马脚都未捕捉到。
“我受伤了。”如今柴昭辅没有时间解释太多,只直言此行目的:
“夫人,如今白太守有意求和,上书请降,又将自己所有儿子都送过来做人质,换我重回故里。”
“我想带着你一起走。”
青枝躺在**,被子盖到小腹,见他坐在床边,细细思量前因后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兴许受伤是真,只是没这么严重。为了藏拙,才收起了所有锋芒,隐居避世。
只可惜人善被人欺,即便退无可退,依旧有鬣狗穷追不舍。
如果不生一场病,都分不清身边的是人还是鬼。
青枝有些意外他会提出带自己离开,却给了他一个不意外的答复:
“我不会跟你一起走,我已不再信任你。”
“你穷愁潦倒时,拿我当下人伺候你。一旦你发达了,就任由妾氏无法无天。”
“我不恨你,你自己走罢。”
青枝承认自己也有问题,从不主动争宠。可有些事就是这样,不说憋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他若真在意她,不会等她开口,便已先事事想着她;若不在意,若何必再带她千里奔波。
没有人天生粗心,粗心的背后,是不肯用心。
“我厌倦了朝不保夕、一波三折的日子,我累了,也争不动了,只想安稳踏实度日。”
柴昭辅也不再坚持,他不是过于执着的人。
只想到即将与她天涯陌路,还是叹了口气,不想留遗憾,最后解释清楚:
“夫人,我不是有意隐瞒你。那日坠马后,我的确伤了腰、腿。”
“只我到底是武将出身,而非文臣,底子好。后来运用内功,加之努力做康复训练,才慢慢痊愈。”
“却也没法恢复像以前从未病过时一样,只是不当瘫子罢了。”
青枝原本就没有怪他,而是慢慢理解了:
“所以,你现在即便痊愈了,也整日坐着轮椅,就是怕引起齐晖忌惮。让他误以为瘫子无用,才肯放虎归山。”
“否则就算白太守愿意拿江东五郡来换,齐晖也不肯,因为怕你成了第二个白友恭。”
“毕竟柴家在江南根基深,有号召力,丞相担心尾大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