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何况此番仅是君让臣立功,柴昭辅无法推辞,面对这份知遇之恩,却也说不上有多感激。
心情复杂,当下便行了大礼:“能为丞相效力,是某的荣幸。柴某万死不辞。”
两人又说了不多时的话,柴昭辅盛情邀请他留下,齐酌成还是执意谢绝了:
“不是不喝你的酒,奈何公务在身,耽搁不得。”
“待来日赋闲,咱们再一块狩猎、游玩。”
两人皆心知肚明,谁都不愿赋闲。
赋闲,便等于放权。
只有无能者,才能头上簪朵花,整日穿梭于烟花柳巷。
柴昭辅立即拱手送客:“将军请便,丞相委以重任,某不敢强留。”
“待某回洛阳复职,多的是说话的机会。”
齐酌成从下人那儿取了马,乐呵呵傲气道:
“忙,都是瞎忙。”
“智者懂得躲懒,唯有我这累死干活的人,只能压断腰筋骨,也得撑在那个位置上。”
“不过只要能替丞相分忧,早日看见统一天下,也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柴昭辅淡淡一笑,在台阶上,朝不远处的来客拱了拱手:
“二公子于丞相,犹如左膀右臂一般。有二公子辅佐,想必问鼎中原,指日可待。”
齐酌成终不再自谦,而是骑在马背上,挑了挑眉,朝他拱手后,打马远去。
青枝听闻二公子离去的消息,方从闺阁中出来,迎面以待夫君回来。
柴昭辅看见发妻,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总不自觉地挂着宠溺的笑意。
揽过她的腰肢,便执手一并往卧房里走。
“二公子此番前来可有说了什么?”到了屋内,青枝将长长衣摆向后撤去,才与他一并相对坐于床榻上。
柴昭辅确也有些乏了,才沾上床榻,便顺势仰面躺了上去。
翘起二郎腿,轻松惬意地眯起眼睛“嗯”了一声。
随后才无关紧要道:“没甚要紧事,只说丞相要我官复原职。”
人员调动,本就实属平常,柴昭辅没放在心上。
倒是从袖口磨出萧柠的礼物,险些忘了:
“这是萧氏送你的,托二公子带来。”
青枝随手接过,放在一边,没理会那奁东西。
回身将手附着在他弯起的膝上,微微惊讶道:
“丞相要起兵南征?”
柴昭辅便笑了:“夫人就是聪明。”
青枝一时间百感交集,对于她为数不多生活过的地方,对姑苏的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至今记忆犹新。
慈祥敦厚的婆母,江南软糯香甜的小点心,柴府里的鸡鸣犬吠之声,仿佛昨日黄粱一梦。
“若是让你带兵前去,攻打昔日的子民,会不会于心不忍?”
柴昭辅倒是没她那么多妇人之仁,“对于必须要做的事,我没精力去柔肠百转。”
何况,不报弑母丧子之痛,誓不为人。
“只恐丞相将夫君复了原职,洛阳多凶险,保不齐哪日又会故技重施。”
柴昭辅轻笑一声,将大掌覆在夫人小手之上,包裹之下,贴于掌心。
“归园田居的日子不好过,不是称病不出,就能逃过丞相法眼。左右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就是。”
青枝抿了抿唇,却也知晓是自己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