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琪握了握拇指上的扳指,寒凉彻骨。
那时昔年跟四公子一块打猎时,他随手赠的,被他戴到如今,陪他度过在水牢里的一日复一日。
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皓月繁星,可只身踏入污浊之地,也是为着亲自将自己从水牢里带出来。
若不是为着四公子,他兴许早在受水牢折磨前,便宁死不肯降萧侯了。
如今这条命活着,便要成为四公子手中最锋利的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就算以为了,又能如何?”
他眉梢轻挑,显然除了服四公子统帅,并未将世人皆惧的权相——放在眼里。
“我若忍了,就能有好结果么?”
他在凉州忍了三天,忍到四公子跟他恩断义绝,再看自己一眼都觉得无比恶心。
“我不允许四公子稍有差池,也不想赌,自己隔岸观火,待丞相百年之后,四公子能够沉冤昭雪。”
“我能为他做的很多,偏偏没有束手就擒。”
“若丞相愿意疑我有反心,那便让他疑罢。”
黄琪拂袖而去,准备挑选战马,亲自会一会鲜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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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四公子齐酌风被囚,一时间成为洛阳街头巷尾议论的大事。
青枝于早春后,戴了斗篷去往二公子府上。
萧柠正煮着陈年旧茶,见她过来,便执手相视一笑,拉着她进到内室。
“柠儿可听闻相府之事……?”
萧柠“嘘”了一声,前后看了看外面的人影攒动。
将外面伺候的丫鬟尽数遣散,才拉着她说体己话。
“这么大的事,焉能不知。”
青枝同她闲话,从不会试探和拐弯抹角,直接便问:
“此事……二公子可知晓?”
萧柠略略迟疑,随即才坦言道:
“我也不知。”
又说:“我有几日没瞧见他了,不是在军营里,便是在小妾的院子。”
青枝瞧着茶几上烹过的茶,较之从前在侯府的还不如,如日中天的相爷二公子——大将军、高安忠侯,不至于如此寒酸。
那便是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宠了,萧柠怕她替自己难受,便“嗐”了一声:
“男人嘛,大多三刻钟热度。在我这腻了,就总想去寻了更新鲜的小姑娘。”
“桂花糕再好,也有吃腻的时候,我能理解,你不用替我担心。”
“好在你我都是妻室,妾氏在妻面前再蹦跶,也如孑孓和跳蚤。而妻室磋磨小妾,才是真正的人间苦旅。”
萧柠说话间,便给她续了一杯茶,自顾自淡淡道:
“也怪我自己,日子安逸了,就放松了警惕。”
“否则那若即若离、欲擒故纵的招数使上,还能让夫君的宠爱长久些。”
“只我实在腻了去哄男人,有这精力不如去经营铺子。”
“只是可惜了。”萧柠的语气里有些惆怅:
“府上倒是有不少田产、盐庄,只那都是夫君的,我就算经营的再好,将来我被扫地出门,那些铺子也全靠他施舍和怜悯。”
“就算我另起炉灶,来日被休,他想拔了我所有产业,也不过就是轻飘飘一句话的事,便能将我定生死。”
萧柠有时候会羡慕枝姐姐,不嫁给位高权重的男人,少一分荣耀,但能多一分自由。
“不过四公子的事你别担心,寻了机会,我会去试探下他的口风。”
“不过我总觉得这事与二公子无关,姐姐别太担心了,保不齐四公子不是被冤入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