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能随手就送了,只她仍旧觉得奇怪,齐家那样的武将之家,又不像洛阳纨绔那样——以互赠歌舞伎而风雅。
“那昨夜,姐夫就宠了那妾氏?”
青枝依旧点头,萧柠有些气愤:
“新妇入府,都得冷淡两天,以帮大夫人立威。”
“姐夫又非不懂道理,怎像那些色令智昏的好色之徒一般,如此心急。”
青枝对此倒是看得很开,悻悻道:
“过分沉迷良马宝剑,同样是玩物丧志,跟喜欢美人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我真有几分姿色,总吃大鱼大肉也吃腻了,想换换苦菜羹。”
萧柠强忍住替姐姐打抱不平,只在心底骂上一句‘山猪吃不了细糠’,便听小愚从旁道:
“哪是小姐年老色衰,只姑爷实在太过分。”
“回回同小姐吵闹,上次还跟小姐大打出手。”
“大打出手?”萧柠原本见小愚送上来的糕点盘子,准备捻一颗来吃,听见她这样说,立即将桃酥放下了。
不可置信地盯着青枝:“真的假的?”
“不都说南人谦和,原来也是这等欺男霸女之徒。”
“姐夫对枝枝好,我还尊敬他。若他欺负你,我再看不起他。”
“真想不到,平常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一个男人,却是个窝里横。想那文质彬彬都是诓人的,在外面跟前要个形象,在家里便当狗。”
青枝“嗐”了一声,哪儿有她说得那么严重。
倒也不是护短,这个名存实亡的夫君,实在没什么值得她——不知好歹去维护的。
即便是她挚爱之人,也不会为个男人怼密友。
“罢了。是我上回给酌哥哥送药,被他知晓,故而大发雷霆。”
“不怪他。虽说不管他给哪个女人送药、送水、送花、送珠宝……我都无动于衷,但是不能拿自己的标准要求对方。我能做到的,不能强求他也必须如此。就像有很多他能做到的,我也不能。”
“人与人不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能理解他。”
能理解个屁啊,萧柠真觉姐姐是昏了头了。
若不是被柴将军的翩翩如玉迷的,就是半生飘零终于安稳,为了能有个家,便无底线的包容。
“我父亲为了打赢不择手段,竟制造瘟疫,本就罪无可恕。违反了天命,也难怪战败连累族人。他助纣为虐不说,还责备你。”
“他若真有本事,作为近臣,怎不劝得侯爷收回投放瘟疫的心思,免得生灵涂炭。随后即便没有鼠疫,也能助我父亲打赢呢?”
“就说明他没本事。没有这样的大才,不找个地方眯着,还回家来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青枝张了张嘴,忽地便笑了:
“我同他争执,便是他拿你激我,说是我导致的萧叔父兵败,说你被我蒙在鼓里,会恨我入骨。”
萧柠抽出帕子,擦了擦沾了桃酥碎屑的指尖,无所适从地笑笑:
“这从何说起?”
“不愧是夫唱妇随,他也真看得起你。我的枝枝若真有这么厉害,早扫清四合、席卷八荒了。还轮得着齐家、江南出尽风头?”
何况如今大局已定,萧柠才不会自毁长城,带着仇恨度日。
就算她想复仇,也不会尽挑软柿子捏找青枝。
而是先将昏庸的皇帝除掉,接下来是齐家,然后是投降的迟茂之流,最后才是曾为齐家效力的好姐妹。
只她还是想换个活法,厌倦了打打杀杀,人生苦短,又不能重来一次,不如守好家人,闲散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