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牢里颇久,不曾领兵打仗,只恐与军中脱节,不能指挥将士。”
齐晖捋了捋胡须,仔细琢磨了一下,方点了点头:
“齐家一向仁政爱民,对将士更是如此。”
“黄将军百病缠身,应当先行前往洛阳休憩,颐养天年。切不可过度操劳,以防有闪失,让人说我齐家不爱惜将领,公报私仇。”
“如此这般,有才之士还哪儿敢来投靠。”
齐酌风后知后觉,后颈已经被惊出了冷汗。
青枝的话没错,如今万千双眼睛盯着他,盼着他自断手臂。
若他真由情绪上头,杀了黄琪,只怕会给他人做了嫁衣,有些人做梦都要笑醒。
想不到那日示好的五弟,今日又露出了狐狸尾巴。
也不敢想象,凉州若落入齐酌成的手中,会给齐家和自己带来多大隐患。
齐酌风跪坐在席上,又拜了拜,才道:
“父亲,五弟身子依旧孱弱,丝毫不耽误他屡立军功。”
“儿已派了军医前去查看,黄将军武将出身,没那么孱弱。”
“我齐家的儿郎为国征战,哪个身上不带点伤?若是受点刑罚,就得回家养老。岂非洛阳无人用矣。”
齐晖没有回答儿子,一双老狐狸的眼睛,洞晓世事,知道这些个儿子,各个心怀鬼胎。
若是齐酌风愿意领兵驻守凉州,他倒是能够考虑,毕竟那是自己的骨肉。
只齐酌风是不会去的,他亲自留在父亲身边,都要眼见世子之位花落谁家。若是去往凉州,只怕洛阳更脱离自己掌心控制,他可不信什么探子。
齐酌成不擅长与人打嘴炮,干脆直说了:
“义父若不弃,儿愿领兵屯居凉州。”
“保管打得鲜卑退避三舍,让巴蜀不敢兴兵作乱。”
齐酌江拱了拱手,背刺了二哥一刀:
“父亲,二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无人能及。”
“只空有蛮力,恐鲜卑来劝降,便是二哥忠心,总归乱人心智,让人厌烦。”
齐酌成一听这话,立马急了,连一方席子也坐不住。
直起身来,粗声大嗓的嚷嚷开来:
“五弟此话何意?义父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待义父忠心耿耿。若我有半点反叛之心,天谴之!”
齐酌成话虽这样说,但得了义父亲骨肉警告,到底没有一开始争执时底气足。
凉州看似沃野千里、无拘无束,可不在义父眼皮子底下被盯着,恐自己来日老实本分,也难保不被人陷害、参上一本。
白白成了刀下冤魂,到底打起了退堂鼓。
齐酌风无视了争端,只给父亲磕了个头,才势在必得道:
“父亲,儿愿立军令状,以项上人头,为黄琪将军做保。”
“若黄琪丢了凉州,或投降敌军,请父亲斩儿项上人头。”
齐酌江未想到四哥这样玩命,是啊,回想齐家不断扩建版图的这些岁月,每一战都是四哥用命搏出来的。
他不肯久居人下,却酷爱豪赌。要么功成名就、要么马革裹尸,非黑即白,没有中间空白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