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荣一死,萧军顿时群龙无首。
齐晖原以为攻破他那几个儿子,也需要耗费些时日,没想到这帮乌合之众、皆选择给他老爹陪葬。
齐军势如破竹,很快占领了西凉版图的每座城池,均派重兵把守。
庆功宴上,简修已经回了齐营。
却没有回主帐宴乐,而是一个人,坐在昔日跟四公子一同被贬巡营、用以背风的四轮战车上。
吹了一曲思乡赋。
明明是功臣,只他吹出的曲调却无比哀伤。
齐酌江过来寻他,面上同齐军的其他人一样,胜利的喜悦,不言而喻。
见他那副惆怅的神色,忽地怔住了。
走过去,在身后拍了一下他肩膀:
“父亲在帐中看不到你,正派人到处找你呢。”
简修迟钝了不少,若是平常,武将被人从后拍了一下,应激反应,加之防卫的本能,都会将那人膀子卸了。
所以即便是同袍之间,也甚少这样乱开玩笑。
只简修不知是不是征战太多,身心俱疲;亦或在自己营中,精神便松懈了下来。
没有一丝防备和反击,只木然回头,放下埙,看着五公子,点了点头:
“末将这就回。”
齐酌江见他那副拘谨、疏远的模样,轻笑着摇了摇头,怕是简将军,唯独跟四哥关系好。
只有在四哥跟前,还能张狂的大笑、言谈举止不必三思而行。
若是换了平常,便又恢复了那副内敛、冷淡、不善言辞的大都督。
简修回到大帐,齐晖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简修行了礼后,抿唇过去,接下丞相递过来的酒,温顺坐在丞相身侧。
“今日起,便给简将军,官复原职。依旧任大都督,统领三军。”齐晖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这一决定。
众人皆举起酒杯,恭贺道:“恭喜大都督,贺喜大都督。丞相知人善用,江山社稷有您,是百姓的福气。”
简修端着丞相赏赐的酒,指尖微微颤抖,只抿了一口,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如今他闭上眼睛,就是孩童爬在妇人胸口时的情景,挥之不去。
他自初出茅庐以来,烽火连城,不知斩杀了多少敌军,将士也有,士卒也不少。
可作为战争武器,像很多拿人头数邀功的勇士一样,从未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何不妥。
甚至越是棋逢对手,你死我活的搏斗,越让他热血沸腾。
而不是去残忍杀害那些——拒不投降、保家卫国、守护家园的百姓。
“丞相。”
简修双手捧着那盏酒,不自觉有些哆嗦,致使酒洒出来不少。
慢吞吞将酒盅放下,才语气诚恳道:
“多谢丞相厚恩,同僚相贺。”
“臣能旗开得胜,全赖丞相鸿福,臣不敢邀功。”
“而臣不堪征战,难以为任。还请丞相准末将休养数月,再为丞相效力。”
众人瞠目结舌,不知何故。
齐晖已经和善笑笑,既没有逼他饮酒、也没有强行委任他做大都督。
而是在战局已定换将:“既然如此,那便还由我儿——齐酌成挂帅。”
“收敛萧军残部,纠集齐军人马,班师回朝。”
齐晖这样说着,心底却有隐隐不安。
为防老二功高盖主,不得不有所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