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强大的意志力被耗尽后,所有本能求生的欲望,都变得支离破碎。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又陷入某种浑沌的梦境。
“将这草药拿去煎好,速取来与公子服下。”
“这……”随从迟疑,半晌不肯接过那药:
“敢问姑娘是……”
这生人送来的药膳,怎能随意给公子服用。
万一是哪个别有用心的政敌,送过来的毒药,趁他病要他命,可如何是好。
“我是四公子旧交。”青枝将草药装在竹筒里,僵持在手中,偏就送不出去了。
她一路快马加鞭,从陇右打马而至,只怕晚来一步,酌哥哥命归西天。
便未凭借记忆,到这里才写药方。而是沿途采购拾得,已将萧军用以治疗和防御的草药收齐。
天可怜见,无需多加打探,齐酌成坑杀的事迹败露后,她几乎不费吹飞之力,就寻到了这处。
一向不喜动怒、没太多脾气的人,也因心焦而痛恨这些迂腐之人:
“如今回天乏术,便是虎狼之药也得试试,难不成见他咽气?”
随从倒是好脾气,不知简修在哪儿寻来的,只细心照料之余,却优柔寡断。
眼皮耷拉着,耸了耸肩膀,双手交握,一副难办的模样:
“四公子慢慢休养,保不齐哪天就恢复了。”
“总不能随意用旁人送来的吃食。”
青枝被这几个气得脸色铁青,情急之下,还是让理智占了上风。
既是简修差派过来的人,必然功夫了得,她不能跟他们硬刚。
一群莽夫,也很难以理服人。
此刻多希望自己不是自幼被父亲养在闺阁中,研习琴棋书画、女工女红,而是擅长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就不用跟这帮人废话了。
“我若真是二公子亦或五公子差遣来的,直接叫影卫过来暗杀,还犯得上跟你们浪费口舌?”青枝不欲跟几人废话,已握着竹筒,准备进帐,自己煎药了。
“再者说,即便差遣,四公子从前结仇的政敌,也不会派我这样的过来谋害。”
“直接派遣三千精锐,手起刀落就是。”
几个人面面相觑,拦住了她进帐的脚步。
为首的那个蹲在地上,斜眼将她打量了几遍,才自说自话道:
“派遣的人太多,声势浩大,容易惊动丞相。回头查下来,你上头的人也无法逃脱。”
“谁说女子就不能是武林高手?只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我等奉大都督之命,护卫四公子。就算你武功高强,也不会是我们几个的对手。”
青枝此刻只觉头大,这才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琴棋书画和斧钺钩叉都没用,脑子灵光胜过这些在外的武力和其他天赋。
忽然福至心灵,也豁出去了:
“进去后,熬好了药,我先尝。”
几个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还是没有松口:
“万一你提前服用了解药,就算替公子尝药,自然无碍。”
青枝也觉是自己昏了头了,竟指望能跟他们讲通道理。
县官不如现管,这几个人大概是被二公子迫害魔怔了,除了大都督的话,谁的话也不听。
青枝正盘算着,只恐现在再去寻简修,回来耽误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