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荣比青枝进一步想到了此事,在夫人那得知她痛快答应了,心底很是安慰。
虽说她不答应也不好使,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
但别闹得那么难看,对于董侯昔日投靠自己的部下,也有个交代。
至于什么死去的贤弟,地下有知,得以安心。
活着的人都难以照顾周全,谁会去管死去的人。
书房内聚集了不少人,谋士由下人挑了帘子进来,急切道:
“主公,巴蜀可有回信?”
萧重荣捻着胡须,点了点头:“丁存孝以仁义著称,既收了老夫的粮草,没理由不允我借道。”
帐内,军师已将送亲要走的地形图展开,挂在了墙上。
“主公且看,这里是丁存孝割据的地界,想必齐家必不敢来犯。”
“可是……”另一位谋臣仍旧顾虑重重:
“会不会太贴近边界线了?”
“丁存孝的确不会加害董氏,及其送亲的车队。”
“只若齐家来犯,丁存孝坐视不管,任由边界战乱,如何是好?”
“依微臣看,不如将送亲的车程,再绕远些。这样,即便齐家心怀不轨,想在送亲的人马上动手脚,必须深入丁家腹地。”
“到时候一旦起了战事,逼着丁存孝不能袖手旁观。若是巴蜀百姓不宁,丁存孝有损爱民的名声。”
“而深入丁家腹地,绕了远路,不光能保证顺利结亲。而且倘若齐家不知死活,真敢来犯,两面夹击,也可让他有去无回。”
毕竟,在丁存孝的底盘反扑,总比在边界线跟齐家作战,拥有主场优势,胜算要大许多。
计谋是好计谋,但还是被萧重荣一口否了:
“不行不行。”
“贴边走都需走数月,若是绕了那么一大圈,抵达江南时,只恐董姑娘头发都白了。”
众人都笑了,捋了捋胡须,觉主公所言并非全是说笑。
殊不知,在萧重荣的心底,联姻计策达成,一同抗齐。
至于联盟的主人死在路上,或因时疫而亡,或因战火频起、殒没于两军交战的乱流中,就不是他能预料以及可控的了。
已经用过的棋子,不值得他多耗费精力,只有那董姑娘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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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自古繁华,仲夏时节,船舫在湖上划起一道微波。
自白友恭接到朝廷圣旨后,白家的门槛,便径直被踏破了。
整日整夜,皆有数不清的幕僚来访,门可罗雀。
白友恭着一丝绸绣成的锦袍,负手在庭院内走来走去,眉眼如炬。
“前儿收到萧侯爷送来的和亲书信,不知明公意下如何?”幕僚进前一步,拱手询问道。
白友恭大抵是走累了,随意倚在花园美人靠上,看着池塘里的游鱼游弋。
随手洒下一把鱼食下去,半晌,才温吞的“嗯”了一声。
神色晦暗不明道:“这是喜事。”
下一刻,悠悠问道:“孤记得,水军大都督柴昭辅,丧妻已有三年了。”
“是。”幕僚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恍若意有所指。
“只柴郎眼下在湖边操练水军,尚且不知此事,是否派人去请?”
“嗯。”白友恭甩了甩手背,立即有随从出列,拱手道了声:
“是。”
下一刻,已有两位府中护院,出门去请大都督进府。
白友恭眉头紧锁,指腹捏着鱼食,半晌未知落下,仿佛忘了此事。
半晌,才吩咐家仆:“去到我书房,将给皇上的奏折取来,与夫子相看。”
“明公可是答应了丞相?”士大夫讶然道。
“非也。”白友恭诡诈一笑,眉间皆是绸缪。
“那明公……是拒绝了丞相?”士大夫如临大敌,才想进言,切不可与丞相相争。
已再度被白友恭否了:“非也。”
“那是……”士大夫正诧异着,已见家仆从书房里小跑出来,取了老爷的奏折,与诸位传阅。
士大夫看过后,拊掌大笑:“明公圣明,我等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