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终闭了嘴,不再同这呆霸王讲道理。
他宽大的掌心,由于常年骑马弯弓、射箭握刀,磨出一层厚厚的茧。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贪婪又上瘾的抚摸过她光洁的脊背,青枝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难耐的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稀碎的呻吟便从口齿间溢出,重新坐直了身子,轻轻推了推他。
齐酌风感受到了她的抗拒,不舍得继续欺负她,只自嘲的笑了笑:
“这么讨厌我啊?”
他又被她嫌弃了。
明明是玩世不恭的语气,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却难掩自卑和心痛。
他知道自己的手,不似洛阳纨绔那样白皙稚嫩,大抵又被她厌烦了。
可他能怎么办?又不喜胭脂水粉保养,即便保养得当,不出三天上马狩猎,又得糙了。
他也不想总黏着她,可谁让她这么香、这么娇,哪怕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引诱。
齐酌风始终挂着那抹自嘲的笑意,沮丧的由着她从自己腿上下来,规矩坐在香案对面。
小愚从小厨房端了酥山进来,才进门就见小姐香汗淋漓、气喘吁吁、衣冠不整的坐在一侧。
不用猜,就知道,又是那个呆霸王动手动脚了。
这无名无份的逗弄着开心是吧?马上就有自己的妻了,以后新婚燕尔,只怕小姐很快就会被扔到一边,如同被玩腻了歌舞伎一般。
小愚想想便觉得如鲠在喉,替小姐抱不平。
重重将酥山搁置在茶几上,震得上边香油滑落。转身便退了出去。
齐酌风看着她的小暴脾气,苦笑道:“小愚跟我有仇。”
兴许是婢随小姐,只是可惜,枝枝不愿在他面前展现刁蛮任性的一面。
兴许,只有在她喜欢的人面前,让她自由放松,才能看到她更多可爱的一面。
而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肯施舍与他分毫。
“枝枝,我要跟仇氏完婚的事,你知道了。”
青枝点了点头,面上未见有太多神色变化。
没有难过、没有不舍、没有怨怼;也没有祝福、替他高兴。
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并不是他的终身大事。
“你怎么知道?”
他问完,自己也觉有些傻气。
原本也没想过瞒她,但见相府的车马进进出出,蔚为壮观,四处张灯结彩,即便是傻子,稍加打探也知晓了。
“枝枝,对不起。”
当初毕竟是他将她带回来的。
青枝十分容易满足,因为即便不甘心,也无法改变现状。
能让玩世不恭、不可一世的四公子低头道歉,即便她日后离开,也不觉有什么遗憾了。
“四公子不必这样说。”
“我能理解你我的处境,齐家的儿郎,从来不能为自己而活。”
“我知仇大人家世显赫,丞相自入主洛阳,朝臣便立分三派。观望者、投机者、忠心皇室者。”
“而仇大人作为中立派,若能通过联姻取得仇家支持,丞相无异于如虎添翼。待到将来不管北上讨萧侯,还是南下讨丁家,仇大人即便不出一分力,至少不会背刺齐家,在丞相身后捅刀子。”
“加之仇大人的几个儿子,纷纷在山川险要之地任太守,把守城池。若洛阳有个风吹草动,投降巴蜀或江南,尾大不掉,又成齐家之祸。”
“而齐仇两家亲上加亲,将来若能为丞相所用。可谓是兵不血刃,便收缴了一世家望族。丞相自然不会错过这次联姻的好机会。”
“所以,我很为你高兴。”
青枝仰起一张笑脸,尽数都是为他考虑。
齐酌风自愧不如,想不到自己乱于心、困于情,竟不如一女子心细如发。
暗自佩服枝枝的聪慧和心思缜密,可还是问了一句:
“那我们呢?”
“我们?”青枝轻笑一声,淡淡别过头去,避而不答。
因为,我们,没有未来。
齐酌风得不到她的答案,自然不肯,
兀自从椅子上起身,过来握着她的手,直到大掌将她细若葱管般的手指都握痛了。
枝枝,待我取这天下,便奉你为后。
到那时,便再无人会压你一头,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他握紧她的双手,将这份承诺镌刻进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