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同时，也被陆应栩的话给刺痛了。

“……是，不错，你说的对，他如今应该是不需要我了。”她苦笑了下，“毕竟我这个做母亲的，曾经那般自私地抛下了他，一走了之……也着实不该，奢求他的原谅。”

“如今看到他出落得堂堂正正，是个健康善良的好人，也就满足了。”她淡笑着转身，有些落寞地打算离去：“我这次来，本就只是替一个故人来看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等等。”陆应栩忽然开口，柳姑姑顿时停住了脚步。

但她不太敢回头，因为此时的她心里充满了内疚，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这个孩子。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陆应栩缓缓道：“当初，她为何要丢下他。以及，他的父母究竟是谁？”

对亲生父母的执念，伴随着陆应栩长大。

直到现在，他还是想知道他的爹娘究竟是谁。

不管他们是平民百姓，还是江湖中的三教九流，他都能接受。

他也早便做好了去接受事实的准备。

“……孩子。”柳姑姑转回身来，眼神复杂地望着他，踌躇良久，终于开口了：“当初不要你……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你的父亲。”

“我父亲？”陆应栩面色微冷，“为何这么说？”

“你应当也看出来了，我是个江湖女子。”柳姑姑摊了摊手，无奈一笑。

“一个刚生产完的江湖女子，要如何带着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离开帝京呢？在孩子他父亲布下的天罗地网下，她为了逃离，最后不得不选择了将自己的孩子留在京城……只身离去。”

说完之后，她好像突然失了力气般，肩膀也跟着瘫了下去。

“但她走之前，特意把那个孩子留在了经过她观察后，暂时还没有自己的儿子的陆侍郎家门口……在离开帝京前，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个孩子，未来能够平安顺遂地长大。她也不求他能够有多少出息，能够变得有多优秀，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柳姑姑红着眼眶说。

“在帝京，布下天罗地网？”陆应栩脑子有些乱，但他还是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能在帝京如此做的人，势必有非常大的权势，而且，当初一定是让她感到非常害怕和忌惮，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到底是谁？”他没有多少耐心地追问道。

柳姑姑顿了顿：“我不能告诉你，对你来说，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呵。”却见陆应栩嘲讽地笑了笑，反问她道：“对我来说？阁下是以怎样的身份和心态对我说的这句话呢？难道阁下认为，你的想法真的是对我好的么？”

一向温文尔雅，说话都不会很重的他，此刻是真的情绪起伏有些大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般失态，可他控制不住。

面前的，是丢弃他近二十年的母亲，她来见他了，可是却仍然不愿意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这对他来说，才是最残忍的好吗？

柳姑姑也被他的话有些伤到了，但她也反思了下，觉得陆应栩说的有些道理。

他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男人了，有些事，或许他是有资格也有义务应该知道的了？

而且，她真的能把这件事一直瞒下去么？说实话，她根本没有多少信心，因为现在陆应栩就在皇城之中，离那个人是那般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