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酒鸢进入马车后,便在陆庭悦对面坐了下来,没有丝毫慌乱。
陆庭悦特意看了眼车帘,确认掩得好好的,才低声问道:“……你方才在外头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看起来更心虚了。
主要是,她确实有担心的事情。
陆酒鸢一看她这反应,便明白她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她淡淡一笑:“庭悦,你真的以为关于你的事,我都不知道吗?就比如你曾经未出嫁前,就喜欢偷偷跑去南风馆,与里面的小倌们一起玩乐的事……”
“别说了!”陆庭悦恼羞成怒想来捂她的嘴,但被陆酒鸢快速躲过了。
“你还真是胆子大,你就不怕我一狠心杀人灭口?”陆庭悦又气又恼地瞪着她,终于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恶毒。
“自然是因为,我在来之前,便准备好了一切。”陆酒鸢不紧不慢道:“你不妨试试?若我半个时辰后还未回去,便会有人将写着你这些事的信件传播出去。到时候你这位世子妃的风光记事,便会人尽皆知了。”
“……”陆庭悦面目瞬间扭曲起来,可又拿陆酒鸢没办法,只得把这口气给吞下去。
“……好,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走吧!”
“那可不行。”陆酒鸢不咸不淡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方才做的好事?”
陆庭悦开始装无辜,“……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封信,是你从祁镜那里找来的,对吗。”陆酒鸢道:“他应该还未回帝京,所以,你是趁他不在,偷偷取走的。然后贴到这告示牌上,想让我身败名裂?”
“……是又如何?”陆庭悦索性不装了,“我只是想让你离开帝京!”
“我为何要离开?”陆酒鸢不怒,反笑了:“这帝京又不是你陆庭悦一个人的地方,我偏要在这里生活,你又当如何?”
这算是她们两人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撕破脸皮,双方都不再互相隐藏自己。
“你还真是忘恩负义。”陆庭悦转换了一种方式道:“……想当初你父母双亡之时,是我爹收养了你,你却那般给我娘与我难堪!”
她开始使用道德绑架的方法吗,试图压倒陆酒鸢的气势。
因为她意识到,如今的陆酒鸢,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看起来唯唯诺诺,不会反抗的她了。
而且自己好像还感觉真要输了一样,便只能用这种手段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陆酒鸢一点都不吃她这一套。
“是,当初我成为孤女时,确实是叔父主动收养了我。”陆酒鸢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凄凉,“他当初正值官员考察期,收养了自己兄长的孤女,直接便得了个好名声,如愿升了官。”
当时众人都在称颂,说陆令呈心善又仁厚,人品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些事,没有人告诉她,但她当时已经六岁,一些事还是有印象的。
并非是什么也不懂。
“一开始,我确实以为叔父是真心同情我,怜爱我这个侄女。”她苦笑了下,“可日子渐渐过去,我才发觉,原来我对他来说,与陆府中一个婢女相比,也没有任何区别。”
“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爹?他收养了你这个孤女还不算做了好事吗?”陆庭悦怒冲冲道。
“我爹肯收养你,就已经算是善心大发了!你还想同我一样,过娇贵的千金小姐生活?做什么美梦呢!”
她只顾着反驳陆酒鸢,压根就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陆酒鸢也懒得与她争吵,“你说我给你娘和你难堪,怎么不想想,你们在陆府是如何挤兑、打压我与周姨娘的?若没有你们的这些欺凌,周姨娘如今的身子骨也不会如此羸弱。”
“你别血口喷人,谁欺凌她了?”陆庭悦打死不承认自己和母亲陆大夫人做过的那些事。
“我答应嫁入朔王府,也是出于报答叔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否则,从一开始我直接逃走便可。”陆酒鸢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还有我爹娘留下的那些本应属于我的家产,如今也在你娘手中紧紧捏着,你们还想怎么样?就非要我离开这帝京,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眼中才能满意吗?”
陆庭悦竟然觉得她还欠他们陆家的?
真是可笑啊……
陆庭悦一噎,顿了顿,继续道:“行,我不与你说这些,就说你对世子产生的影响吧!就是因为你,他到现在都不愿意碰我一下!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陆酒鸢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可我记得当初,是你自己想要嫁给他的,这个世子妃的位置,你不是坐得挺开心的吗?”
被她一眼看穿,陆庭悦越发羞恼,她感觉自己说不过陆酒鸢,“我何时是只为了世子妃之位才嫁给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