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边关战争频发,局势紧张,冲突不断。祁骁父亲带军出征,因军令传达失误,战死在了沙场上。”祁衍语气低沉地道:“后来本王带着观风阁铁骑击退外邦狄戎,却也因此身中那难缠的蛊毒。”
“原来你身上的蛊毒,是那个时候中的……”陆酒鸢恍然,“是榆王做的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祁衍看她一眼,继续道:“从一开始,祁骁的父亲之所以战死沙场,便是榆王从中做的手脚。他不仅致使祁骁父亲战死,后还将这故意传达错军令的罪名,安在了裴太傅头上。”
“那当时你身中蛊毒,恐怕是管不到那么多了……”陆酒鸢猜测道。
“正是。”祁衍脸色越发阴沉:“等本王醒来时,太傅已经因背上与狄戎太子勾结的罪名,被皇帝下放狱中,没多久,便死在了里头。”
“……”陆酒鸢心情也跟着沉重下来,察觉出他的情绪低沉,似乎是回到了当年那惨烈的时光,她顿了顿,问道:“那祁骁他娘亲呢?”
“在他爹战死的三天后,她便自缢在了房中,只留下祁骁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祁衍缓缓道,“是太傅第一个发现她自缢的,他抱走了祁骁,然后将祁骁交给了初九。待本王醒来时,祁骁便已经在本王身边了。”
“那看来,裴太傅当时便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她感叹道:“所以他才将祁骁交给了王爷你,就是想让王爷以后将那孩子好好抚养长大吧。”
祁衍忽然自嘲一笑。“可若当时本王没有因中蛊毒昏迷不醒,太傅他不会死。”
还死得那般凄凉,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阴暗潮湿,暗无天日的大牢中,就这么走了。
“只是被关进大牢,怎么会死呢?”陆酒鸢察觉出其中问题所在,“所以,也是榆王下的手?”
“嗯。”祁衍恢复了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微垂着眼,望着身前的水面,“众人都说,师父是在狱中畏罪自杀的,可本王清楚,他不可能如此。”
“对,毕竟裴太傅他根本就是被冤枉的,都没有洗清自己的冤屈,怎么可能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呢……”陆酒鸢摇摇头,她也觉得很不可信。
“那当时皇上就这么信了吗?”她不禁问道。
彦帝并不像一个昏庸的君主,怎么会那么轻易相信裴太傅真的是畏罪自杀的呢?
“我似乎与你说过,当时的观风阁,包括师父与我,都是为皇帝办事。”祁衍抬眼看她,缓缓道:“可你是否想过,越是亲信之人,越容易引来他的猜忌。”
陆酒鸢很快便明白了:“原来,是皇上也想除掉裴太傅么……”
“差不多,总之,他是不想让师父继续手握着观风阁那一众精英了。”祁衍嘲讽地勾了勾唇,“再加上,榆王给出了一份师父与狄戎太子勾结的信件证明,有了这份并不真实的证据,当今圣上便自然而然地定了师父的罪。”
“他们说,师父与狄戎太子勾结,故意欺骗自己多年的好友,误传军令,害死了祁骁他爹。”他说,“在被下狱后,因愧疚难当,也知道自己罪无可赦,便畏罪自杀与狱中。”
短短的两句话,似乎便说完了裴太傅最后的结局。
陆酒鸢从头听到尾,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悲凉。
裴太傅为皇帝卖命了一辈子,等待他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难怪……难怪祁衍要装作一个病歪歪的药罐子,若他不这样做的话,只怕迎接他的,也是同样的结局吧。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思,实在是太过无常。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明知道裴太傅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可还是就这样旁观着,让对方死在了狱中。
果然能做皇帝的人……都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想起曾经那几次入宫,见到的彦帝,对方当时对她都是一副笑着的模样,看起来脾气挺好。
可真实的彦帝,却是祁衍口中这样的。
陆酒鸢有些毛骨悚然。
“那……既然王爷找到了证据可以为裴太傅和骁儿他爹平反,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让真相大白了?”她带着几分期待地问道。
可祁衍却面无表情地说:“时候还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