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祁镜原本应该是没打算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的,他只是想放个火,让东山寨的人慌乱起来,好进攻他们。
或许陆酒鸢会去开寨门,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事。
但现在在纪虎眼里,却是说不清了。
陆酒鸢也不想否认了,火虽然不是她放的,但东山寨的大门确实是她打开的,纪虎恨她也是应该的。
只是,她对纪虎的想法还是不敢苟同,因为纪虎的想法已经彻底扭曲了,她知道,她是说不通的。
“世子这次来这里,就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剿匪。你们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要输的。”她淡淡道,“身为一个匪寨的老大,难道你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么。”
纪虎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当然想过,他知道官府和朝廷总有一天会派人来剿灭他们,但他很有自信,觉得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就输掉。
然而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告诉他,坏事做得多了,总会迎来报应的。
可他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从老子懂事起,就是干的这种营生。”他忽然抬起头,“老子不知道什么善恶是非,也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
对上他的眼神,陆酒鸢瞳孔一缩,因为她在纪虎眼中,看到了嗜血的杀意。
下一秒,一只大掌再次握上了她的喉咙,
可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地,带着满满的杀意。
陆酒鸢:看来她是激怒到他了,让他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再继续留着她慢慢折磨了。
在那瞬间,她露出了释然的笑,好吧,其实她是真的不害怕死亡……也确实是没有什么牵挂了。
就算是在这里死掉,似乎也无所谓了。
就在她闭上眼的刹那,忽然,一道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然后她便感觉原本已经触上她颈间的纪虎那只手掌,猛然顿住了。
“……”她下意识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纪虎被人用剑从背后穿胸而过的画面。
“噗——”纪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嘴角喷出一口鲜血,低下头,看向没入自己胸口的那柄剑。
陆酒鸢也傻住了,因为那站在纪虎背后的,身形修长、脸上带着银灰色面具的人……竟然是顾西!
心里的第一反应便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顾西拉了起来,他将长剑从纪虎身体中抽出,干净利落地朝旁边一甩,上头的血液便洒落在了地面。
然后收剑入鞘,一手揽住她的腰,脚尖一点,便带着她上了屋顶。
这茅草屋房顶本就破了个大洞,看来他方才正是从上面跳下去的,所以纪虎没能察觉。
见她还低着头看下他死没死?放心,一剑穿心,马上就能死透了。”
“……”陆酒鸢摇头道:“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唏嘘罢了。”
纪虎做了这么多年的寨主,就如他自己所说,从懂事起,做的就是这种万恶不赦的活路。可他也许没想到过,自己竟会死得这么突然。
或者说,他不会想到,他的一生结束得如此之快。
而这个从天而降,结束他这个作恶多端的东山寨寨主性命的,还是一个他压根就不认识的人。
……真是,可笑啊。
纪虎高大的身躯“扑通”一声砸在了地面,扬起一阵灰尘。伴随着灰尘的落下,那道带着自嘲和狂傲的笑容,也永远地留在了他的脸上。
或许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因为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愿意被发配,或是给谁做奴隶的。
“呵。”顾西轻哼一声,问道:“对你的救命恩人,就没有其他的话想说?”
“……谢谢,救命恩人。”陆酒鸢抬起眼,看着对方那在月色下反射着冷芒的面具,突然问:“但,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顾西整个人一顿,反问了句:“你来真的?”
陆酒鸢眼神莫名,“我应该认识你吗?”
“再装。”男人淡淡道:“再装下去,我便就这么把你丢在这荒郊野外,跟nbsp;这威胁实在有点吓人,陆酒鸢无法,只得坦白:“……好吧,我认得你,你是朔王府的侍卫统领,顾西。”
“乖。”顾西用手轻拍她的发顶,嗓音里带着分淡淡的笑意,又仿佛含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宠溺,“装失忆,可不是好孩子应该有的行为。”
“……?”听到这句话,陆酒鸢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顾西这是怎么回事?他说那话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好像突然就变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见顾西想要将她带走,陆酒鸢连忙开口,“祁镜和莲心应该都还在找我,我得去见他们!”
“……啧,真麻烦。”男人带着她落了地,“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回去?回哪里?”她呆住了。
“当然是——回朔王府。”顾西注视着她,面具后的双眸闪烁着微光,“怎么,不想回去?”
陆酒鸢顿了顿,道:“我和王爷已经和离了,还回去做什么?”
“既然我来了,你就应当明白王爷的意思了。”顾西抱臂斜倚在身后的树干上,怀中抱着剑,凉凉道:“先前的误会都已解开,自然是请你回去,继续做朔王妃。”
“什么?”陆酒鸢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的意思是……”
再回去做她的朔王妃?那岂不是就代表……祁衍还要娶她一次?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人,以至于回去找祁镜和莲心的路上,她都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
府衙中,正在等消息的段大人还在着急,世子什么时候能找到陆姑娘回来呢?却忽然就见陆酒鸢自己回来了,顿时大惊,“诶!陆姑娘!你是怎么回来的?世子殿下呢?”
“……还请段大人派人去知会他们一声,就说我平安无事了。”陆酒鸢说,祁镜和莲心此时恐怕还在焦急地寻找她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