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陆姑娘，你又是为何留下来？”老大夫眉眼间透着股和蔼之气笑着问道，且略有深意。

以他这年纪和阅历，自然是早已看出她不是寻常难民。可她出现在陈婆婆和阿海身边，又作这番打扮，想必是有原因的。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宁大夫也并未打算直接戳破她，只是偶尔这样浅浅试探一下。

陆酒鸢转头看了眼昨夜照顾了阿海一夜，此时仍在睡觉的陈婆婆，对宁大夫道：“没有为何，可能……只是因为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吧。”

宁大夫摸着胡子笑眯眯道：“那还真是出乎老夫意料，老夫还以为陆姑娘要说诸如‘为了百姓们安然无恙’这样的话呢。”

陆酒鸢失笑：“您说笑了，我不是什么救世主，即使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无法拯救他们。”

宁大夫：“可老夫看你这两日时常在研究老夫这里的医术，难道不是想帮忙么？”

“嗯，我只是想找找，有没有能优化疫症汤药的法子，但暂时还未找到什么。”陆酒鸢摇摇头，“宫里头的御医们都找不到法子，我这大概也只是徒劳吧。”

“可尽管知道是徒劳，你还是去做了，这便代表你有这份心。”宁大夫语带欣赏，“老夫观察了你两天，发现你对医术也颇有了解，难不成以前是行医的？”

“不是，只是从前看了些医书，自己无事时又研究过一点罢了。”她解释道，“若要和您比，自然是比不得的。”

通过这两天在这里的了解，她也发现这位老大夫不仅心善，而且医术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他这里还有不少她没看过的医书。

这几天她在这里待着，一边帮着陈婆婆照顾阿海，一边借阅宁大夫的医书，每天都算是过得很充实。

人一旦充实起来，或许就不会想起那些让人难以忘怀的事了……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那人，陆酒鸢在心里苦笑了下，原来还是不行，还是会想起来的。

什么不会想起，只不过是她自己的掩耳盗铃罢了。

就连这样的与人闲聊的间隙，都会不自觉在脑中浮现出祁衍坐在床头拿着书看的画面。

那样的画面，她前面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会看到，而他的样貌又是那般吸引人视线，时常叫她想忘都忘不掉。

无法将他从脑中驱赶出去。

“呵呵。”宁大夫笑意更甚，“昨日吃饭时，老夫见了你的脸，其实并未有什么损伤，反而可说得上是倾国之姿。所以陆姑娘之前将脸遮得那般严实，是为了躲什么人。老夫猜的对吧？”

陆酒鸢默认了。

昨天吃饭时她取下了兜帽和布条，本来便没有再刻意躲躲藏藏的意思。

“老夫确实有些好奇你的身份，但你若不想说，老夫也不会一直问。”宁大夫感叹道：“不若这样吧，你以后便留下来做老夫的徒弟？”

“嗯？”她呆了呆。

“老夫这里正好缺一个帮手，不是做伙计，是同老夫一起给病人看病的。”宁大夫笑呵呵说，看陆酒鸢的目光满是赞许。

他确实是十分欣赏陆酒鸢的。本来早便有收徒的想法，如今机缘巧合下遇见这么个妙人，自然是赶紧开口了。

陆酒鸢顿了顿，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您可知道有一种毒，是每个月上弦月之夜发作的吗？发作时人会变得嗜血，狂躁，甚至杀人……”

“这……老夫并未听说过。”宁大夫想了想说，“这样的毒，听起来更像是蛊而非毒，至于蛊这种东西，一般只有狄戎国那边才有，我们大彦是没有的。”

“……”陆酒鸢垂眸思考了会儿，所以祁衍身上那其实是蛊么？难道是在狄戎中的？

“怎么样陆姑娘，可考虑好了。”宁大夫很有耐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