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正午之时,后宫一片**,只因今晨太后已搬下旨意,冷萧国的倾城郡主于一月后与皇上大婚,封号未定,婚礼事宜交与皇贵妃一手操办,陈充容辅佐,现赐住‘风华宫’。
当云澜将此事告之容幽之时,容幽倒是波澜不兴,她早已料准慕容衍不会如此轻易的娶这名小郡主,虽无关是否喜爱,但瑶月的妃位他又岂能轻易封号与人?因而才有了太后颁布旨意,封号未定之说。
云澜今日的神色分外紧张,面对容幽之时,几次欲言又止,而容幽虽察觉却不点破,依旧坐在海棠树下翻阅关于十六国的各国本纪,而云澜也只是站在一旁静守。
不多时,‘关雎宫’外一片喧哗,容幽将手中的书缓缓放下,只见宋德京满头大汗的跑进大门,跪拜在容幽身前,气喘吁吁的道:“娘娘……太后急昭,请娘娘立即上轿前往‘长卿宫’!”
“长卿宫?”云澜惊讶的望着宋德京,突然想起昨夜小姐与安王爷的暧昧,心头顿起寒意,忙问宋德京,“公公可知太后召见我家娘娘有何事?”
小姐的安危可是事关瑶月姐姐的一生,轻心不得。
宋德京抬首焦急道:“奴才也不得而知,只是听说安王爷得了怪病,安王妃一早就前往‘抚宁宫’向太后求救,如今还啼哭不止……请娘娘速速起驾,奴才还要去请其他几位娘娘……”
安王爷得了怪病?
云澜愣住,随后便听到容幽轻声道:“宋公公去忙吧,本宫马上就去‘长卿宫’。”
宋德京低首连说了几个是,而后甩着拂尘匆匆离去……
“安王妃?小姐,她……“云澜回首望着依旧闲情惬意的容幽,心头深知此事定与自家小姐脱不了干系,然容幽却也十分平淡的浅笑道,“我不过是在安王爷的身上抹了点花膏而已……”
只是这种花膏遇到花粉胭脂会产生过敏,使人全身乏力而已。
望着云澜不解的眼神,容幽起身,轻拂了一下衣裙,坦然道:“我只想知道安王爷有妻如倾城,却一直深藏闺中是因何故……”
若因夫妻形同陌路,那么安王爷今日便不会因与胭脂相触而过敏,若是过敏了,她正好有机会一探这位安王妃。
“所以……所以小姐想见见安王妃?”云澜杏眼圆瞪。
容幽轻抚了一下鬓发,淡然道:“若我无故寻她,岂不会惹人非议?”
一年前,南宫嫣与安王爷之事闹得帝都城人尽皆知,再加上皇室为遮其颜面而将原本该成为皇妃的公主下嫁于安王爷,后宫之中虽无人提级此事,但是能封其口者嫣然能决其心?
云澜终是明白了,但却对小姐拿安王爷这无辜之人下手甚感不明,但转而反思,也的确惟有此法方能名正言顺的探访安王妃,只是小姐为何要探访安王妃?这后宫中谁都知道安王妃孟嫣然性子淡泊,深居简出。
“小姐,您……为何要见安王妃?”云澜跟随容幽踏入寝殿,如今后宫之中虽表面风平,但小郡主一月后的婚礼便是瑶月姐姐的浩劫,小姐怎么还能去关心他人之妻?
容幽不语,静缓的走到镜前坐下,望着镜中的女子,微微有些失神,俄顷,径自拿起画笔轻点朱砂,在眉宇之间细细描绘,将那原本的赤红遮掩上粉色,又挑了几枚素淡的白玉簪子插于云鬓而上,微扫娥眉,轻抿朱丹,而后才起身缓缓的道:
“当年废黜贵妃,安王妃本该登上贵妃之位,然却只落得下嫁三王爷,难道此事当真只如市井传言般?”
容幽的言语之间着疑问却又有七分肯定,与慕容衍数日相处,愈发不觉得他会允许皇室出此下策遮掩其丑。
云澜愣住,秀眉顿时纠结起来,难道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小姐,云澜不明白……”她的确不明白小姐为何要注意一个本该属于皇上妃子的女子。
容幽轻轻摇首,眉宇轻动,却又转眸凝望窗外的一片翠绿明柳,悠悠的道:“云澜放心吧,就算我无法阻止倾城小郡主登上贵妃的宝座,皇上……”
容幽的眼眸突然间眯起,轻笑起来:“必然会阻止,一如阻止安王妃一般。”
云澜惊愕,却见容幽侧着面容静静的凝视着窗外,那神情淡漠哀伤,却又冷清娇美,让她一时间忘却了该说的话。
‘长卿宫’位于御花园寒梅林中的‘幽心小筑’,是一座四面环湖的宫殿,其宫殿并不大,却淡雅别致,风韵宜人,虽然不能让人联想到‘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的简陋词句,却可以想象得出其主人必然与凡尘格格不入,独自一片天。
容幽带着云澜踏过‘清荷桥’,前面的大殿之上,太后与皇贵妃及陈文倩早已等待多时,只是贤妃与德妃却还未到。
宋德京一见容幽前来,赶忙尖声唱道:“宸妃娘娘到——”
而后低首立于一旁。
容幽的娥黛轻拧,却又抚平,踏步上前,向太后、皇贵妃见礼,而后不出所料的瞥见站在内殿的那抹明黄,忙又福身请安:“臣妾参见皇上……”
慕容衍转首瞥见容幽,神色如常,他身形未动,依旧站在安王妃身边,似在说什么,只是那声音略略定住,而后带着几分懒散的道:“爱妃不必多礼!”
而后又转向一旁的安王妃,道:“嫣儿嫁与朕才数月,安王妃必然还未见过吧。”
言下之意便是须行见礼。
容幽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慕容衍身后的美貌女子,眸光微一暗,果然是绝色无双,虽不及小郡主的清纯,但却不泛媚柔,想来当初慕容衍割爱之时也是下了一番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