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铭正与郭云商议着是否要将杨氏重新入棺设灵，有人来通报戚九九离开了归平司。

“可有说要去哪儿？”郭云忙问。

通传摇摇头：“我们问了，戚姑娘什么都没说。”

郭云道：“她这……身子还没好呢，是要去哪儿呢？”

崔铭突然开口：“我出去一下！”

郭云忙跟了上去，谁料崔铭阻止了他：“她是去为母亲守灵，你不用跟来，去将医师请来以备不时之需。”

当崔铭快马加鞭赶到之时，果见荒芜的林地里那个直挺挺跪着的瘦弱背影。他将马栓在远处，静静地走了过去。

今日大晴，但午后的温暖的日头依旧驱不散她脸上的哀痛眼中的阴霾。

崔铭在她旁边站着，本来是想劝解她，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能静静地站着。

“谢谢你！”许久之后她开口了。

“不用！”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阿娘以前总说，人不能做坏良心的事，因为人在做，天在看。”她轻轻地说着，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然而语气中的悲恸不可抑制地溢了出来，“可她错了，老天爷看不见……”

“她还说好人总有好报，她又错了，阿娘阿爷做了一辈子的好人却是不得善终！”

“以前我总觉得阿娘胆小怕事，可是没想到阿娘却为了我为了我阿爷而求死……其实死的应该是我，是我把他们引来的。”

“阿娘前几日还说想吃口肉，可是到死都没吃到。”

“对了，其实阿娘她很怕死的，她总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比死了强，可我觉得，死何尝不是件好事呢，总比生不如死强。”

她的逻辑混乱话语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是悲伤过度却又极力压抑着情绪所致。

“七八九……”崔铭眉心又拢了起来，“想哭就哭出来吧……”

说完这话，不多时她的肩膀开始颤抖起来，接着便是压抑的抽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