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微笑很显然,只是在嘴角,并没有到眼睛里面,她的墨瞳看起来却是那样的熠熠生辉,良久良久以后,她站起身,不同于往常的跌跌撞撞,这是午夜,一片清冷的月光透过碧纱橱落在了苏钥的脸上。
那张脸看起来是那样的好看,目色沉静,“我时常觉得自己半梦半醒。”苏钥一边说,一边朝着温浔走了过来,“我害你留在深宫中,做了内侍监!这是我的错,我没有办法给你赔礼道歉,原本……”
“不,不,长公主!”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栗栗危惧起来,他的目光看着苏钥那美丽的眼睛,奇怪的是,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面正是充满了智慧与伤感,“温浔,这一生,我对不起你。”
“公主,公主……”他梦呓一般的。
“请不要说了,这十年之中,我可以照顾你,我已经很是开心,现在看到你好了,我比什么都高兴,真好,真好。”他喃喃自语一般,苏钥朝着温浔走了过来,伸手握住了温浔的手。
她的手是那样的冷冰冰,好像一块刚刚从天寒地冻的环境中捞出来的一块浮冰一样,那种冷,是没有办法去形容的,这冷意好像可以通过肌理去传递一样,于是,他瑟然发抖了一下,手指皱缩。
目光泛着一片惊澜,悲痛的惆怅的不可遏止的颤抖起来,“温浔,感谢你十年来孜孜不倦的在我的身旁,现在我终于清醒了过来,你现在知道吗?我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是做什么。”
一边说,一边暗暗的皱眉。
“我知道。”他说道:“你想要找一找,他是不是还活着的蛛丝马迹,长公主!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您对于他是情比金坚而她对于您也是一模一样的感觉,所以您与她要是真的在一个世界的话,他是不对躲避你这么久的。”
“结局无非是一个。”
“你们找到了他的骨骸?”苏钥并不是不死心,而是想要彻彻底底的搞清楚状况,因为她自己或者也是清楚,自己清醒的时间毕竟是很有限的,她想要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将这个事情原原本本弄一个一清二楚。
她的目光望着地上的面具,然后在室内开始搜索起来,温浔没有留心到,当然苏钥要做什么,也是他不知道的。
“没有,不过……”温浔唯恐讯息来的过于多,让她开始惶恐,以至于彻彻底底的疯了,他喑哑的语声,淡淡的一点一点用很缓慢很滞涩的声音说道:“不过,我们找到了他的武器。”
“刀。”
“是。”温浔点点头,望着苏钥,苏钥的目光很是沉静。但是很快的,那眼瞳转动了一下,看着旁边的檀木桌,桌上有一枚铜雀的紫金熏香炉,在侧面,看到了一把匕首,这匕首是鱼肠剑的形状。
并刀如水,纤手破新橙。她看着这个匕首,不禁慢慢的移动,“这十年里面,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不过我总是不可以忘记君殇的,你也是不可以忘记对吗?”
“是,公主。”温浔看着她,并没有察觉到这女子眼睛里面的异状,苏钥满意的一笑,淡淡的带着一种恳求的语声,怯懦的说道:“那么,你照顾我是义无反顾的,是没有任何的要求的,对吗?”
“是,鞍前马后,万死不辞。”他这样说,然后苏钥会心的一笑,“很好,很好,那么,我要你做任何事情你都是会做的,对吗?”
“是。”他好像除了“是”,在这个明智的女子眼前不能说任何的东西,不能做任何的举动一样,一种强力的自责开始在心头逐渐的膨胀起来,十年了,他请医问药,但是并没有将苏钥的病况给看好。
这是他心头的暗伤。
“那么,我要你此刻,将那面具给捡起来,然后戴着,你扮演君殇,送我一程。”一边说,一边淡淡的笑着,“好吗?”再次强调的意思,他虽然不知道“送我一程”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握住了滚落在地上的面具。
然后慢慢的戴在了自己的脸上,与此同时,苏钥的身形简直好像是利剑出鞘一样,带着一股劲风,很快就握住了旁边的匕首,那匕首冷飕飕明晃晃,简直好像一泓秋水一样。
她终于还是得逞了,“温浔,对不起,我刚刚问过你一个问题,我清醒过来第一个要做的事情是什么,现在你知道了。”
“我已经生无可恋,没有了君殇的苏钥,不是苏钥,我不愿意做行尸走肉,不愿意做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再次连累你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一边说,一边暗暗的咬住了银牙。
“长公主,你这是何苦!”他要是知道,她刚刚就怀着鬼胎,企图用那种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他一定会设防的,不过,他并不知道!是啊,她说的很正确。
没有了君殇的苏钥,早已经生无可恋,一个生无可恋的女子,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原是比较举步维艰的!君殇不单单是苏钥的另一半,还是苏钥的整体信仰与生命来源,现在,这些给养都烟消云散。
终于,一切也是到了尘埃落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