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上官瑾年望了望茶肆之外,一脸木讷的点了点头。
“这些人啊,都是富保不知道从哪些地方打家劫舍而来用来给自己府里做长工的。”小二顿了顿道。“那年长的呢,就做一些下人的粗俗活什,死了也不管给埋,直接扔乱葬岗了事,那年幼的呢,则给自己家府里的小公子充当陪读,说是陪读,其实啊,就是供人驱遣的小厮,谁叫人家小公子身娇体贵的呢,那些个男人,则被发配到修葺自己个儿的园林,也不管人饭饱衣暖一事,若有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般磨洋工的,则一通棍棒伺候,一旦乱棍打死,亦直接扔乱葬岗了事。”
“可恶,这般的草菅人命,这富保眼里,还有我南国的王法么!!”
惊闻富保如此惨无人道的行为,上官瑾年顿觉头皮发麻,恨不得将富保其人凌迟处死,方能泄泄自己个儿的心头怒火。
“王法?客官您竟又是在说笑了,这俗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在这陕甘一地啊,他富保就是天地之间独尊的王法,诶,除了老天爷,就数他最大,在这儿啊,什么王法不王法的,他富保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茶肆之中,一客商一脸无奈的笑了笑。
“那朝廷就没派个人下来治治这不良的风气么?”上官瑾年稍稍敛了自己个儿的暴脾气,冷静的问道。
“派了,怎么没派,可这派下来,还不如不派呢。”那客商随即应下声来说道。
“哦?此话怎讲?”上官瑾年别过脸去问道。
“这朝廷派下来的人啊,要么就被富保给收买了去,同富保成了一丘之貉,他俩沆瀣一气,百姓们更是苦不堪言,敢怒不敢言,要么,就没了下文,那些个人,是死是活,再没了音讯,估摸着,早就死在了富保手里头了吧。”客商接连唉声叹气一般的摇了摇头无奈道。
“那那些个女人呢?”苏越伶眼睛瞥了瞥外头问道。
“那这个女的啊,除开那些个其貌不扬的,沦为富保的使唤丫头之外,其余的几个较为好看的,无一例外,富保都会纳了去做自己的姨太太。”小二顺势说道。
“哪儿啊,这明面儿上说是姨太太,这背地里,我们见不着的地儿,可指不定怎么虐待她们呢,不过是发泄他一己私欲的工具罢了。”客商随即嗤之以鼻道。
“亏他富保还有个青天之名呢,竟这般……”言及如此,上官瑾年愤恨不已道。
“青天?哈哈哈,这位客官可莫要再说笑了,他虽有青天之名在外,可他横征暴敛,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罔顾人伦,甚至欺君罔上,试问,仅是这其中的一样罪名,他如何能问心无愧的担得起青天之名?!”客商见状不禁嗤笑了起来。
“看来,这富保的青天之名,确是徒有虚名啊,若非我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怕是还不知道他这一副伪善的面具之下,藏匿的是一颗怎样的心……”上官瑾年望了望茶肆之外的人,心中已然是怒火中烧。
“是啊,处庙堂之高自是看不到庙堂之下的人和事,所谓绝知此事要躬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有时候耳听到的未必为虚,眼见到的未必为实,如果不自己亲身经历一番,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看到的,和你听到的,真就是事实么?”苏越伶不由得怅然一叹道。
“虽知道富保之人,其行如何,但终究只是敢怒不敢言,即使偶然间谈起,我不过去茶余饭后的段段谈资罢了,谁又能当的了真,谁又能做得了主,这年头,百姓的命,不是命,更不值得几个钱,说过也就说过了,听过,也只当听过,都不过尽付一声叹息……”那客商说着,径直揽起行礼扬长而去。
“可恶,我非得好好惩治那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一番!”言及如此,上官瑾年似是按捺不住一股怒火一般,竟愤恨而起。
“你干什么去?”苏越伶只得一把叫住他。
“我看不惯那些个自以为是的东西,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上官瑾年愤恨不平的指了指茶肆之外说道。
“沉住气,可是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苏越伶见状忙给上官瑾年递了个眼色道。
“我当然没忘……”上官瑾年遂只能硬着头皮又坐了下来。
“你急个什么,我们此番是微服私访,你现下这般的冲动,岂不误了大事?”苏越伶忙轻下声来劝道。
“我……”上官瑾年顺时觉得百口莫辩。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且先留着他一条狗命罢了,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我们再好好收拾他,还怕没机会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苏越伶随即递了一杯茶过去轻声劝慰道。
“也罢,就先留几日活头给你活活,遇到我上官瑾年,算你倒霉!哼,这天地之大,再无你容身之处,也决然再无你耀武扬威的时候!!”言及如此,上官瑾年望了望茶肆之外的人,实乃难以抑制自己个儿心中愤恨不平的怒火,只得硬着头皮接连给自己个儿灌了好几杯茶来。
“你慢着点喝,竟也不怕呛着你自己个儿。”苏越伶随即瞥了一眼上官瑾年,故作苛责一般。“跟你有仇的是富保,可不是你面前的这杯茶。”
茶肆之外,那拨人,已然渐行渐远,但是哭闹声,打骂斥责声,仍旧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