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际刚过破晓,远山的一处莺啼唤醒了春日的清晨。
“老爷,全部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刚洗漱完毕的檐冀由着檐穆的搀扶之下慢悠悠地走出了府宅,檐穆则换了一袭小厮的装束,丝毫没人能察觉出来。
“嗯,下去吧。”
檐冀撩开马车的帷幔朝着马车里部瞧了一瞧,见得马车内部供自己路上所用的瓜果食饮均已准备妥当,方才心满意足地揽着袖子大手一挥遣了奴仆下去。
“出发。”
随后,檐穆径直将檐冀搀扶上了马车,自己也轻骑一马,随驾于马车一侧,三两行人就这么悠悠哉哉地朝着帝陵奔去。
帝陵坐落在南国北疆之地,于上京城,不过一日的路程。
整个帝陵封土为覆斗状,陵寝也依山而建,傍山而筑,气势雄伟至极,壮观无比。
帝陵其陵园之内,设有祭享殿堂一座,即为上宫;又于陵园之外设有下宫一座,乃后世帝王用以前来谒陵、斋戒、驻跸之所。
帝陵陵区内,更设有陪葬墓几处。
用以安葬诸王、公主、嫔妃,乃至位高权重的宰相、功臣、将士、命官等。
所谓王侯将相,但凡于江山社稷有功,绩在千秋者,无不一一在列。
于帝陵之前,亦设有阙门、碑刻、玉制华表组成的神道开路。
神道前又葺有阙楼,各色石人,石兽之像按部就班,排列于神道两侧。
由此,借神道之起伏、开合,使得帝陵整体宏伟而不失气魄,巍峨而不失威严之气。
驻足其上,令人无不心生肃然起敬之感。
“父亲,帝陵到了。”
檐穆凑近身子对着马车车窗细语了一声道。
“可算是到了,看来,为父真的是老了,才一天的脚程,坐在这马车之内,一把老骨头,都快被颠的散架了。”檐冀撩开车窗帷幔深深叹了一口气道。
“吁——”
只听得一声马鸣,众人随即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来,父亲。”
说罢,檐穆径直将檐冀从马车之上小心翼翼地搀扶了下来。
“咳咳,这帝陵,还是一派巍然壮观的景象啊,竟一点都没变,不像为父,都半截黄土埋了身啊。”檐冀由着檐穆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下来,环视了眼前的帝陵,一番愁绪自然涌上心头。“上一次来这帝陵,还是先君上驾崩落葬之时,那时,君上还同你一般大小,如今,都同为父一般,是个年迈的糟老头子喽。”
“父亲此话,当真是说的过于严重了,什么半截黄土埋了身,父亲可有活头了,定能长命百岁,福寿安康。”檐穆遂即应下声来叱道。
“唉,我这把老骨头了,且活着看吧。”檐冀似是而非的啼笑着敷衍道。
“你们先退下吧,我自搀扶着老爷去见二皇子。”
随后,檐穆便一手遣散了随同而来的侍卫和小厮,径直搀扶着檐冀进了帝陵。
帝陵内,下宫中,二皇子上官瑾瑜正于堂内津津有味的看着书。
只道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当朝相臣檐冀,奉了君上之皇命,前来谒陵。
“老臣檐冀,奉君上之命,前来拜谒帝陵。”
正值上官瑾瑜看书之间,檐冀在檐穆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一声应下,遂即叩拜在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檐相臣,今儿个是刮的什么风,竟是把檐相臣你老给刮到本皇子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荒凉地界儿来了。”
说罢,上官瑾瑜抬眸斜眼瞥了一眼叩拜在地的檐冀,遂即又将视线收敛了回来继续看他的书。
“老臣今日是奉了君上之命,前来拜谒帝陵是其一事,其二之事则是前来接二皇子你回去。”檐冀遂叩拜于地上回答着。
“檐相臣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远万里,不辞辛苦的来这帝陵接瑾瑜回去,真可谓是劳苦功高,起来吧。”
话间,上官瑾瑜随即放下手中的书来,抬袖一挥示意道。
“老臣谢过二皇子。”
檐穆遂即一个迅疾,赶过去忙将俯首叩拜于地上的檐冀搀扶了起来。
“父帝将瑾瑜发配这帝陵戍守,想来才不过几年尔尔,怎的今日却倒要托檐相臣你走这一遭前来接我回去,莫不是父帝想明白了,饶恕瑾瑜了?”上官瑾瑜径直拿过案角的茶杯端于手中饶有兴趣的把玩起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