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请皇上放过令家唯一的后人令墨骞,令家长辈有罪,可他是无辜的!他一定会无欲无求的活着!不问朝中任何事,不问令家任何人!但皇上想听到妾身认罪,永不可能!在皇上眼里,令家违抗军令,但在妾身眼中,令家对得起一众将士百姓,对得起天地苍生!”
她最后没有为自己辩解,却坚持让自己留下令墨骞的性命。
那时候令墨骞已经中了毒,添景帝才答应下来,留了这个病秧子的性命。
现在想来,为何她非要留下令墨骞的性命呢?难道她不知道,对于那时的令墨骞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吗?
除非……令墨骞是对她意义非常的存在。
添景帝每每深入去想这个问题,就会头痛欲裂,以前有宋瑜在,可马上宋瑜就要不在了。
在这一刻,他面前出现了很多人,令家的人,前皇后,他驾崩的父皇,还有綦阳王全家,还有他那几个已经死去的兄弟,还有綦阳郡主那个曾被他当亲生女儿宠爱的小郡主……
蓦然惊醒,添景帝忽然发现,前一刻充斥自己脑海的竟然全都是死了的人。
活着的一个都没有。
莫名的,更是心惊肉跳。
俗话说,一个人总是看到死去的亲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证明他的大限也快要到了。
可他还年轻,他还会再有其他皇子,他还要看着他们长大成人,他也会找到最像前皇后的那个人,他现在还没找到,他怎么能死?
添景帝为自己找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怕死。
那些理由只是借口,没有什么比他自己更重要,比他的皇位更重要。
只要他还贪恋着那个位置一天,他就不会离开,他就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王者!
“皇上,您没事吧?”
“皇上,您保重龙体。”
孙公公和宁滨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添景帝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竟是咬破了嘴唇。
唇角渗出殷红血迹。
孙公公吓得跪在地上,宁滨也忙呈上干净的帕子要给添景帝擦拭唇角。
添景帝推开宁滨的手,刚才他看到的都是死去的人,都是因他而死的人,都说这一天,逝去的人会回来过年,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告诉他什么吗?
“什么时辰了。”
添景帝声音沙哑。
“回皇上,宫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孙公公急忙开口,怕说晚了又被宁滨抢了。
宁滨嘴巴张了张,不屑的瞥了孙公公一眼。
“今儿是年三十,不宜见血,将他们全都关在宫里,没有朕的吩咐,他们不能见任何人!给朕更衣,去承乾宫。”
添景帝缓缓起身,声音沉冷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