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晴早已将陶水当成自己的母亲,当房梁倒下来时,她的注意力都在何居为和时年身上,生怕他们会受伤,却没想到,最快冲过来的是陶水。
陶水后脑勺凹陷进去,血肉模糊。
眉骨那里还有被陶家祖父打伤的疤痕,渗出黑红的血。
她想象不到,陶水还受了伤,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她撞开。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问她了。
何时年趴在陶水身边,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他恨自己不能说话,娘到死都听不到他喊一声:娘。
何居为瘫坐在地上,抓着陶水的手,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才团圆了一晚上,就要面临生离死别。
“是我连累你的……是我……”
“我不该回来!我为什么要回来!”
“陶水!我对不起你!你跟着我没过几天好日子,我还连累你没了性命……该死的是我!”
何居为突然转身用力撞向身后墙壁,要不是李呈见及时拉住了她,恩晴和时年就彻底的成了孤儿。
“你特娘的要死也不是现在!你死了这俩孩子怎么办?你现在撞死就是懦夫王八蛋!”
李呈见指着何居为痛骂出声。
何居为坐在地上,泪眼迷离的看向恩晴和时年。
他在里面日夜做梦都渴望能一家团聚,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却不曾放弃过,只在周家的人几次三番在牢房试探他时,他怕了,他不想连累妻子孩子才装疯卖傻,即便那时,他也没想过要了结自己的性命。
因为在他心下,始终还存了生的渴望。
当翻案成功,他想过了今晚就带着妻子孩子们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起来。
结果,周家连这一晚上都不给他。
“爹,娘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娘用她的命救了我,就是希望我好好活着,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此时的恩晴,冷静的让人心疼。
心下早就拧成了一团,那种痛,是无数看不见的细针同时刺入心脏的感觉。
房子烧了,家没了,她们都可以重新来过。
可娘没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陶水不是一个会时刻关心孩子的母亲,但她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她会为了孩子出头,因为孩子受到委屈会变成一个泼妇。
她每天只剩两个时辰,剩下时间都在做工,一天就吃一顿饭,就是为了讨好老陶家的人,希望他们能给儿女一顿饱饭。
她被何居为的事情压的抬不起头来,也会在儿女面前抱怨,但始终坚信,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在一起。
她没读过多少书,却很喜欢听恩晴朗读诗词,她能感受到诗词的美好。
她就这么离开恩晴了,离开了这个家。
“小丫头,这里你们不适合留了,我帮你们安排离开。至于你娘的死,你应该清楚,以你现在,斗不过他们。”
李呈见走到恩晴面前蹲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平静的跟她说话。
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令墨骞现在做了大理寺卿,添景帝也下旨让他回京都,很快他就要回去,没有他在县衙看着,她们一家继续留在这里,凶多吉少。
最好的法子就是隐姓埋名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