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居为颤抖着手指着她。

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女儿能说出的话来。

恩晴的性格他了解，文静善良，甚至有些木讷，大部分时候都待在闺房足不出户。

对于朝中局势，她根本不懂。

“爹爹，你出事三年，我和娘亲见惯了人情冷暖，不得不学着一夜长大，如果我还是以前的自己，我早就被老陶家下药被陶大山糟蹋了，我早就失去弟弟和娘亲了，如果有可能，我也想闲云野鹤自在简单的生活，可是我不能。”

恩晴握着何居为的手，眼神冷静到让何居为后背发麻。

这种眼神，他以前从未见过。

更别说是出现在一个女孩脸上。

“何居为，相信你女儿的话，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门口，辛漠洲走了进来，一身白衣翩然若雪，视线沉着坚毅。

他讶异于何恩晴的分析，却没有表露出来。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可能全都了解。

就好比他，暗恋了宋阑珊这么久，她却从不知道。

何居为垂眸，浑浊的泪濡湿胸前衣襟。

“辛大人，我见过你一面。我也知道两家婚约的事情，我不想女儿攀高枝，只想她和妻儿平平安安的，请尽力保证他们安全。我一人，实在是死不足惜！”

何居为话落，缓缓跪在了辛漠洲面前。

“爹。”

恩晴想要拉起何居为，却被他轻轻推开。

何居为以前虽然只是衙门的文书师爷，但是京都官场那些事他也知道不少，辛漠洲这个大理寺少卿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的冤案哪有那么容易翻的？

“何居为，起来吧。我辛漠洲做人第一点就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人生在世不过匆匆几十年光景，我不想心存遗憾。我会尽力而为，不是为了你的家人，而是对得起我自己，对得起曾跟我说这番话的那个人。”

辛漠洲不知道，他说这番话时，恩晴微微侧身，悄悄抹去眼角一滴泪。

本以为重生一世，眼泪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了。

可每每因为辛漠洲都会忍不住泪湿双眼。

她曾经跟每天混日子混吃等死的辛漠洲说过：人这一世，就这么几十年光景，不求轰轰烈烈，但做人起码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要留下什么遗憾。一件事既然要做，就尽力做好，不是为了非要得到别人的感激，而是对得起自己。

她在辛漠洲十六岁的时候跟他说的这番话，如今十年过去了，他还记得。

可她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

京都，周家。

墨黑天际，乌云压顶，憋了几天的暴雨始终悬在半空中。

一如户部尚书周明成现在的心情，忐忑焦灼。

看着黑压压天际，周明成思绪回到三年前。

当时回来的杀手说证物在半路的时候掉进了护城河。

而何居为原本也会跟那些衙役一起被毒死，可半路出了岔子，杀手赶去的时候，何居为不知所踪。

因为没能见到证物，周明成一直寝食不安，总觉得杀手隐瞒了自己，后来动了酷刑审问那个杀手才知道，杀手赶去的时候，何居为和装着证物的箱子不知去向，杀手根本没有看到证物。

至于何居为，当他被人发现后，那箱子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