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有几分好笑,方婷似乎十分害怕慕容嫣逃跑,竟然还特地加派了两个家丁守在慕容嫣的房门前。
慕容嫣望着铜镜前的自己,不禁潸然泪下。本该是花样年华,却成了家族联姻的牺牲品,极乐世界里的母亲看见自己的这番光景想必也会流泪吧?这么多年,自己在这个所谓的家中受尽折磨和谩骂,却依旧坚持下来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深深的爱着自己的父亲,而自己对于同父亲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亦十分珍惜。
可是现在,慕容嫣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吗?如果值得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如果不值得,那又何必为了这个淡漠的家庭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慕容府外敲锣打鼓,慕容嫣的房间却冷冷凄凄,那个说最爱自己的父亲竟然都没有想到在女儿出嫁前来看一眼。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慕容嫣的房间大喊:“小姐,谢家的迎亲队伍来了,小姐快准备一下吧?”
来了吗?终究还是躲不过吗?慕容嫣苦笑一声,对着镜子揩干泪水,轻轻的站起身来,迅速的被两个丫鬟扶了起来,两个丫鬟慢慢地将慕容嫣搀扶上了花轿。
就如同是对待一件宝物一般。
“谢琦,你果然还是赢了。”慕容嫣在花轿上喃喃自语,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和谢琦的初次相遇:前年的元宵节,慕容嫣打扮成男装去参加花灯会,却恰巧碰上了戏弄姑娘的谢琦,那姑娘长得倒也清秀,只是过于瘦小,在谢琦同他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家丁面前更显孱弱。
也许是出于同情,也许是出于愤怒,一向不爱搭理闲事的慕容嫣竟然出手了。一番言语争霸后救出了那个姑娘,自己却被缠上了,在推攘中竟把帽子打掉了,一头黑发倾泻而下,美艳四方,也就是那时,谢琦转而缠上了慕容嫣,或者说是疯狂的迷恋上了慕容嫣。
本以为谢琦不知慕容嫣的身份,没曾想谢琦财大势大,不仅轻易查出了她的身份,还让慕容家的生意深陷困境,并且以此作为让慕容嫣嫁给自己的筹码。
果然,人无耻到一定的境界是相当可怕的。
这算是孽缘吧?慕容嫣不禁自嘲,谁知道呢?反正自己只是一颗为了家族事业的棋子,哪有什么权利悲哀?也不知花轿兜兜转转了多久才到谢府,慕容嫣的盖头遮住了视线,只得由小厮搀扶前行,右脚方才一进谢府,便被人拉着开始繁琐的拜堂仪式。仪式过后,慕容嫣被送入洞房,谢琦虽然心急如焚,却不得不留下来招呼客人。
慕容嫣坐在床头,紧紧拽着早已准备好的契约书,那是一份欺诈性质的契约,只要谢琦签了契约,家里了的银两便会有所周转。慕容嫣想要通过那样一份契约,了断自己和谢琦的孽缘,顺便也斩断自己和慕容家的种种纠缠。
万事俱备,只等谢琦回来便好。
快到子时,谢琦才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满脸奸邪地笑着说:“嫣儿,我早都说过了,你只能是我的,你是逃不掉的。”谢琦摇摇晃晃的走近慕容嫣,一脸猥琐的笑意,让透过头纱看见他的慕容嫣有些微微作呕。
得意非常的摘掉慕容嫣头上鲜红的盖头,谢琦却顿时呆住了:只见慕容嫣三千青丝如绸缎般轻盘在肩头;一对柳眉弯弯似月牙,确也如月牙儿般在眉目间染出来淡淡冷清;一双美眸漆黑无底,仿佛暗夜的星空一般璀璨;她的眼角微微向上扬起,即使神色全无,但那冷若冰霜的脸庞却如同曼珠沙华般魅惑人心;慕容嫣的睫毛浓而卷翘,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为整张清新的面庞点缀一股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神秘色彩。挺直的鼻梁略显秀气地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线条感十足;一张樱桃小嘴色泽红润,仿若无声的**;那样天仙一般的面容一直延伸到光洁如玉的脖颈,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一袭红衣,极尽妖娆,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沙。
只这样惊鸿一瞥,谢琦的酒便醒了大半。
但是慕容嫣的目光却是深不见底的幽寒。见得谢琦这样贪婪的目光,慕容嫣的心中厌恶无比。
谢琦看得失神,竟然是呆住了。倒是慕容嫣把他拉回了现实:“夫君,陪奴家和一杯交杯酒如何?”
听得慕容嫣这样温柔的呼唤自己,谢琦自是求之不得,他只以为慕容嫣是为了自己的家庭,牺牲了自己,哪里知道慕容嫣此刻心底在打的主意?
谢琦一个劲儿的倒酒,但不到三杯就已经酩酊大醉,慕容嫣见此大好时机,便翻看谢琦的衣裳,找出他的私印,当鲜红的‘汴梁谢琦’四个字落到惨白似雪的宣纸之上时慕容嫣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中也似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现在,该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吧?
这样也算是解决了家里的困境,这原本就是交易的婚姻,用这纸契约作为结局,让自己的父亲有足够的钱财周转,这样做,不管是对于自己的父亲还是对于方婷,都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慕容嫣将契约简单包裹了一番,便交给自己的陪嫁丫鬟,借口如厕却趁着夜色逃出谢府。许是大喜之日,谢府的保全竟十分松懈,慕容嫣轻而易举地逃离了谢府。
然而,该去往何处呢?慕容嫣显然是不知道的,家自然是回不去了,如果回去,只怕是会让自己再次回来谢府,心情烦闷,慕容嫣走走停停,却来到了一处悬崖,或许因是黑夜,慕容嫣根本看不清道路,竟然一个趔趄摔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