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的音乐早已停下,但婉儿、凌粼三人却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那壮怀激烈的旋律里,凌风见三人呆滞的神情,不禁心有不满:自己的曲儿就那么不入流吗?怎么自己觉得自己的曲儿还不错?
风,呼呼地吹过,为那几乎滞息的空气注入了一股流动的气息,四个人都明显一怔,似乎都想要开口说话,却终是谁也没有开口,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
“大哥!我们马上就离开这山林之中了!”一直在驾着马儿的吴涯带下山来的唯一的伙计,显然没有什么音乐细胞,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凌风的旋律,在他刚才的世界里或许只有那潇潇烟雨和瑟瑟秋风。本以为会听到自己老大的回答,可是自己已经开口多时,还是没有听到马车里面有什么动静,一种不好的预感让那伙计猛的掀开帘子。
可是帘子里一切正常,除了面无表情几乎呆滞的四个人之外,一切正常。伙计有些奇怪,猛的摇了摇自己老大的肩膀:“老大!我们下山了!马上就要到外面的世界了!!!”
经伙计这样一说,原本陷入沉醉的三人才恍然惊醒,而原本莫名其妙的凌风也终于从可怕的沉默之中苏醒过来。
“啊?你说什么?”吴涯虽然是如梦初醒,却还是没有听到自己的伙计刚刚对自己说了些什么。伙计无奈的摇摇头,心里很是不明白自己的老大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重复了两遍,他居然还是没有听到,想必自己到底还是在山寨里的地位太低了,不然自己的老大也不会对自己的话置若罔迷,伙计看着吴涯茫然的表情,伙计终于还是满腹委屈的开口了:“老大,我刚刚说我们马上就要出山林了,出了山林便不再是我玄月山寨的地盘了!!”
“哦,这样…..”吴涯淡淡回答,便再没开口,谁也不明白吴涯的‘这样’之后原本还要说些什么,伙计见吴涯不再说话,自觉无趣,识相的回到马儿的马鞍上,长鞭一挥,整个马车才算是终于又开始出行了。
“阿风!!”虽然刚刚有个插曲,但是凌粼还是无法忘记刚刚凌风的音乐带给自己的震撼,可是叫了一声‘阿风’后,凌粼竟然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问他怎么学得这样高超的曲艺吗?还是直接问他他的夫子是谁?抑或是问他是什么时候学的这样一番技艺,明明自己离开的时候,凌风连一曲完整的曲子都没有办法弹奏,很多时候,想问的多了,反倒找不到自己真正想要问的问题了,此刻的凌粼便是最好的诠释。
“啊??”凌风等待着凌粼的下文,却见凌粼那变幻万千的表情,终于还是低下了头:果然,还是这样呀!无论自己多么的努力,无论自己是怎么样逼自己成为各方面近乎天才的人物,还是没有办法从自己的哥哥那里获得一丝赞赏。凌风突然有些沮丧,索性不再看着马车中再次陷入沉默的三人。
“阿风,你的音乐实在是、、、实在是太美了!!!”虽然自己的疑问重重,但是凌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这样说,一开口就是赞美之词,还真不是自己的风格。
“哎????”凌风显然没有料到凌粼会这样突然夸奖自己,一时间兴奋的情绪侵袭整个思维,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为了得到自己哥哥的肯定,而此刻,他;凌风做到了!所以凌风的开心,他的热泪盈眶可想而知。
“阿风,你…..还真是让人意外!!你的曲儿实在是太好听了!”婉儿总算是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了神,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凌风赞叹一番,见凌风一脸的不相信,连忙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吴涯:“哦?是吧?吴涯!!”
“嗯,是的,的确是这样,”吴涯经过婉儿的提醒,连忙由衷点头附和,“吴某实在是自愧不如……”
经过三人的轮番赞叹,凌风才终于是相信了自己的曲艺非同凡响,他一脸得意,谦虚地说道:“是吗?你们大家还真是谬赞了!”
婉儿一个现代人当然可以看出凌风实在假装谦虚,不过一起同行的凌粼和吴涯显然看不出这小小的把戏,竟然认为凌风是真的谦虚,于是比之前更为猛烈的轮番赞叹再次落在了凌风的身上,很多事情物极必反,就如同赞叹这回事,原本是由衷的赞叹,说的多了,便免不了会让人生厌,婉儿受不了马车上的赞叹之词,索性准备掀开帘子,打算再次饱览山林雨景,可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便回国头来,一脸迷惑的打断了三人的奉承:“吴涯,你的山寨叫什么来着?”
吴涯可不清楚为什么婉儿会突然问自己山寨的名字,不过既然婉儿发问了,吴涯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叫做玄月。怎么了?”
听到吴涯的回答,婉儿竟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伸出手拉起帘子,不过却突然停住了,‘玄月’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个名字这样熟悉?再次回过头:“吴涯,你的山寨叫玄月吗?刚刚我们之中是不是有谁提过?还有为什么会叫做玄月?“
吴涯被婉儿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很是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婉儿提出来了,自己自然是不好不回答,所以吴涯轻轻开口:“婉儿可曾听过月有阴晴圆缺之词?”
婉儿点头,这样的经典自己当然是听过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当然是知道的,可是这和‘玄月有什么关系吗?”婉儿联想到《水调歌头》很不明白,为什么吴涯会这样问自己。当然婉儿没有料到吴涯、凌粼三人在听到婉儿说出那句千古名句时会有那样惊异的表情。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吴涯不断重复婉儿的话,心里止不住的佩服,寥寥数字竟将人的思念惆怅表达的淋漓尽致,这个婉儿当真是不同凡响的奇女子,“婉儿,你刚刚说的这三句话,可是有什么典故?”吴涯虽然对婉儿推崇不已,但是还是不相信婉儿这样一个小女子会有这样大的文学素养。
婉儿听得吴涯这样说,心道不好,看来自己又把现代的东西带到古代了,婉儿虽然是现代人,也见过不少穿越文,知道那些小说主角往往会将自己在现代所积累的种种占为己有,并且凭着这些现代的硕果成就一番伟业,但是婉儿不是那种喜欢将别人的成就占为己有的人,自她来到天泽国内,几乎很少用到现代的种种,除了她的手机,和她的聚宝盆:‘叶子’和‘红梅’,此刻听吴涯这样问自己,已经猜出了吴涯他们根本没有听说过流传万世的《水调歌头》,婉儿砸砸嘴,终于还是觉得说出真相会比较好:“这其实不是什么典故,而是我们那里的一位叫做苏轼的大家的名作,他可是诗词界不可多得一位奇葩!!”婉儿说罢,叹口气,希望快快结束这个话题,毕竟我也那炯炯的眼神没有几个人可以受得了。
果然,吴涯听得婉儿这样说,更是来了兴致,他本来就是个文人骚客,对诗词歌赋的感情极深,所以他对那位叫做苏轼的兴趣可想而知。不止是吴涯,就连凌粼和凌风都侧耳倾听,刚刚那短短三句,字字都让他们二人感同身受,所以他们自是也希望婉儿继续说下去。
婉儿见三人那期盼的眼神,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看你们这样想要知道我也就和你们说吧!那位叫做苏轼的人可是实在不简单,他不仅仅是文学家,更是一个书法家,他号作东坡居士,与他的父亲苏洵和他的弟弟苏辙合称‘三苏’,”想到吴涯他们并不知道苏轼,想必更不知其他二人是何方神圣了,所以婉儿立即打住自己的话头,连忙转移话题,还好凌粼三人只在乎苏轼何人,并不曾在意婉儿那小小的停顿,婉儿见没有什么异常便接着说:“他在文学艺术上堪称是全才,他的文章汪洋恣肆,而他的诗词清新豪迈,善于运用比喻和夸张,在艺术方面的风格也十分独特,他的书法也是可以自创新意,有天真烂漫之韵味。”婉儿越说越兴奋却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偏离了题目,便连忙闭嘴,试图将被自己扯远的话题拉回原来的位置:“刚刚给你们说的那三句话,就是出自他的咏月名作《水调歌头》。”婉儿一口气说完,便不再说话,心里暗自揣测,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吧?
谁知吴涯等人并不怎么买账,吴涯见婉儿不再说话,心有不甘,连忙追问道:“婉儿,你既然说那《水调歌头》是苏轼的名作,既是名作,想必不止短短三句吧?”
吴涯并没有怎么刁难自己,婉儿不禁有些高兴,想想为他们三个人朗诵一下,这千古名作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也就没有等吴涯开口请求,自顾自的开口吟诵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婉儿看着三人惊呆了的表情很是得意,“怎么样,他的这《水调歌头》很有意境吧?”
吴涯听得婉儿这样说,不禁连连赞叹:“婉儿,这苏轼当真是奇人,这短短数十句,竟然将相思、惆怅表达的如此酣畅,吴某实在是佩服之至。”
婉儿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吴涯还真是个文痴儿,虽说这《水调歌头》是千古传奇,总不至于要让你和已经逝去的人去把酒问青天吧?不过想想吴涯哪里知道斯人已去?婉儿只得点头称是:“的确如此。”想着不只是吴涯,就连凌粼和凌风看来对苏轼有着极大的兴致,绝对不能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否则自己那薄的可怜的诗词积累怕是熬不过这三人的两三番盘问,略微动了动心思,婉儿立即有了主意:“吴涯,现在你知道了苏轼,也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为什么你的山寨会叫做玄月?”
吴涯听得婉儿这样一说也就,立即从对苏轼的崇拜中回归现实:“其实我取名‘玄月’并没有什么大的意义,只是觉得玄月是月的阴晴圆缺中最美的一种。”吴涯咬咬牙,似乎再思忖自己取名‘玄月’的另一意义要不要和婉儿等人说明。
婉儿听见吴涯这样一说,大觉自己想太多,不过是觉得玄月好听又美丽而已,亏自己把它和什么思乡,团圆想到一起,简直是魂淡!吴涯看出了婉儿的不屑,心里被猛的一击,终于还是将另一成含义缓缓地道出了口:“其实取名玄月还有另一含义。”吴涯眼神坚定非常“玄月是最为美丽的月景不错,但也是可以和天地恩泽抗衡的一种存在。”
婉儿没有料到‘玄月’竟然有这层含义,心里顿时一惊,看来这天泽的朝廷当真伤的吴涯不浅。不仅仅是婉儿,凌粼和凌风听到吴涯取名‘玄月’的真正原因都险些惊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