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西边的一座石桥旁,三个人影笔直地矗立在那里,为首一人体型宽大,正是尚智真人,只见他向孟小川问道:
“孟师弟,你不是说他不是凶手,为什么又要他们店里出人协查?莫非你有什么发现?”
孟小川是一个很懂礼节的人,他客气答道:“尚智师兄慧眼如炬。李有金才来桃源镇不过一日就被杀了,而且据我们的人报,那东西也消失也不见了……”
“什么?!”其余两人皆是一惊。
“我们昨日动身,今天李有金就死了。不得不怀疑峪灵宫是不是进了内鬼。”
“怪不得一来就怪事连连”尚智真人挠了挠头,思忖了半天,“难不成他们的目的是那根笛子?”
“不管他们为了什么,都已经先走一步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对我们并不厉。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任玖儿,杀了那黑衣人,也算给我们留下一个线索。这任玖儿身手不错,如果他能来,我们就能多一个帮手,即使最后万一事情不顺……”
“哼哼!”孟小川冷笑了一声:“我们还能拉他垫背,岂不是一举两得。”
尚智真人看着这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师弟,心里冒出一丝寒意。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城府。
“哈哈哈,还是小川师弟妙啊!”假“付凌”开心不已,大声笑道。
尚智真人一脸怒色,看到这没眼色的蠢货就一肚子气,他低声制止道:“嘉茅,此次让你前来,就是让外人知道付凌仍在峪灵宫,你却屡次三番丢人现眼,万一被人识破岂不是弄巧成拙?我就不明白了,你只用站那摆两个姿势,说几句高深莫测的话,有那么难吗?”
“什么事这么妙啊?”远处悠悠传来一个声音,付凌紧跟声音而来。
尚智真人赶紧闭上了嘴。
孟小川看到付凌,却微微皱起了眉,他隐约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发生了某种改变。
虽然昨日他的外功和身法表现极佳,但也就仅此而已。许多人由于无法修炼法术,只得专心研究武技,所以近战能力出众的人并不罕见,这并没什么特别的。
但今日付凌的情形与昨日有了一丝不同。他似乎已经触碰到修玄的门槛,开始了释灵御法的过程。
在峪灵宫的心法里,这就是御恒境第四重。人们在这个阶段开始显现出明显的差异,天赋好的人能够轻松跨越这道门槛,从而取得突飞猛进的进展。而那些天赋较差的人,只能在一辈子停留在这里,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昨天尚智真人和付凌一战时,孟小川并未察觉到他身上有释灵驭法的痕迹,然而今天,情况好像不同了。
“难道在昨天的某个时刻,他的身体发生了某种改变吗?”孟小川心中不禁产生疑问。
孟小川仍在沉思,而尚智真人已经转过头来,向付凌交代了今日需探查的地点。
昨日在目睹五郎的尸首后,尚智真人便已派人打探。不出片刻,他便收到了一则情报。不久前有一支商队从镇西的玉笔山附近经过,看到有与一个黑衣男子和非常漂亮的红衣女人。商队的头头曾经受过峪灵宫的恩惠,因此这个消息如疾风般传回了尚智真人的耳中,根据他的详细描述,黑衣男人的打扮和那个五郎极为相似。
至于官府方面的动向,衙门在昨日去了八人,其中七名惨遭毒手,然而现场并未发现捕头的尸身。这就意味着,或许还有生还者。
然而,由于峪灵宫在此地势力尚浅,再加上尚智几人有所顾忌,他们并未轻举妄动。于是他们决定亲自前去调查,而往常处理这种琐事的差事,都是世化轩派人去做的。
几人并未大张旗鼓,选择步行走向玉笔山。修行之人龙行虎步,不消几日的时间便抵达了目的地。
玉笔山之所以拥有如今这个名字,源于其背后隐藏的一片神秘断崖。这片断崖仿佛是被人以巨斧劈出一般,高达数百丈,深不见底。三座峰立于断崖之上,断崖宛如笔架一般,因此得名玉笔山。断崖名为黑水崖,地势极高,向下望去一片黑漆漆地,令人望而生畏。
此刻,黑水崖下河畔站着二人。其中一名身着粉衣、头上别着一枚桃木梳的女子正在焦急地朝着河里说着什么。她右边的一人外形雄壮,头部却出奇的小,脊背佝偻,仿佛扛了一座山。
只听那粉衣女子说道:“蟹老大,我们已按您的要求做了。不过那东西一时半会还未找到,您能不能先救救我姐姐?”
河中突然冒出一阵水泡,一股水柱从水中喷射而出,径直喷向天空。一只巨大的螃蟹头从水中冒出,半躺在水里,显得十分畅快,过了好一会儿,那螃蟹懒洋洋地对粉衣女子说道:“东西你没拿到,我为何要帮你?”
粉衣女子无奈地说道:“可那东西确实不在那个屋里啊,我让小家伙们在屋内翻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不过我们人多,还在马不停蹄地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可是我姐姐实在病得严重,您能不能先救救她?”
蟹老大面露不悦:“我要的就是紫玉笛,你要我救人却无此物,我亦无法。”
粉衣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蟹老大狠狠瞪了一眼,终究不敢再出声。
这时,旁边的佝偻身影急忙说道:“蟹老大,我在昨日观察中发现,峪灵宫三人进城后便与人打斗起来,地点是在静一堂。当时天色已暗,我没能看清具体的情形。”
蟹老大冷然下令:“继续盯着他们,有什么动静再回来禀报。”
身旁的粉衣女子,此刻如坐针毡,显然对蟹老大的话充耳未闻。
蟹老大淡淡看了她一眼,从口中吐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他屈指一弹,那珠子便准确地落入粉衣女子手中。他淡然道:“你出力不小,也算有些苦劳。这个暂时给你,可压制一时,但若没有紫玉笛,想彻底清除却是难如登天。”
灰背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那颗水珠,心痒难耐,他嬉皮笑脸地向蟹老大恳求道:“蟹老大,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你们水灵族做事,要是被我们族人发现了,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蟹老大瞥了他一眼,戏谑道:“你这懒蛋,就昨日看了几眼,还想讨赏?”
灰背只得无奈地看了那粉衣女子手中的水珠一眼,悻悻离去。
“阿姐,别担心,你马上就有救了!”粉衣女子一脸喜色。
付凌四人此刻正身处远端,却拥有如明镜般清澈的目力,将这一切诡异之景尽收眼底。
原来他们四人行至玉笔山之巅,那嘉茅见此奇景,便鬼头鬼脑地往下张望,突然见到一道水柱从崖底冲天而起,直扑他面门而来。他措手不及,被喷了个满脸,脚下一个踉跄朝着万丈深渊跌去。
尚智真人见状,立即运气腾身欲抓住他,然而在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却感到浑身无力,两人就这样一同跌落。
见到这一幕,付凌与孟小川意识到那水源并不简单。付凌当机立断,纵身跳下,一把拉住尚智真人的衣袍。二人挂在了崖边的一颗古松上,而孟小川则驾驭飞梭,将嘉茅钉在了崖壁之上。
四人狼狈不堪地跌落至崖下,碰巧看到刚刚那一幕。
付凌几人料想这些妖怪肯定与静一堂有关,于是悄悄跟着他俩,只见那灰背化作一只布谷鸟,自崖底飞出,边飞边骂骂咧咧。
而那粉衣女子则朝着后山走去,四人便将注意力转向了她,远远地跟在身后,直至来到一片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