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摇头道:“等下爬出来怎么办?”这话让几个兵全发挥了想象,一想象,脑子里的画面全都没那么“单纯”了,都激灵一下,“这里要么死了,要么重伤,怎么可能爬的出来,咱们走吧,你不走,我们全走了!”
那人动摇了:“可是,要是没死的人呼救,被路过的行人救了怎么办?”其他几个兵这下全鄙视他:“脑残了的,大半夜才往乱葬岗附近跑,另一边就是官道,哪个行人不走官道,来这乱葬岗?”
说过,几人一溜烟全跑了,最后那个看看周围树影重重,背后发凉,哪里都不对劲,“哎,等等我啊!”这个也跑得贼快,没几下功夫,士兵们全跑远了。
火堆噼里啪啦烧着,厉云清感觉周围越来越热,被呛醒过来,睁开眼,看着到处都是浓烟大火,撑着身爬起来,腹部沉重的实心棉布被她拆去,那长箭刺得深,就是隔了厚重的棉布,也扎进去大半,要不是有这棉布,非射穿不可。
厉云清拔了长箭,捂着伤口,艰难踉跄的往外走,用褪下来的厚布条用力挥出去,挥乱了一些搭好的柴火,再把半燃的厚布扔在火上,勉强压了散乱的火堆撞了出去。
“救命,救命。”厉云清身上被黑烟熏得东黑一块,西黑一块,整个人狼狈至极,看见翻过的山坡下有一个人,她朝那人滚过去。
一路从山坡滚下去,乱枝横丫和碎石子擦得她身上衣服又不能看,脸上划出几道血痕,滚到小道上,她痛得抽气,眼前阵阵发黑,她想晕过去,但是她朝那“什么人!”惊叫过的书生打扮的人爬过去,泪水满面:“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死。”我还有孩子,我孩子还在等我。
她话没说完,已经揪着书生的长袍,晕了过去。
伍明鸿是吓了一跳,不过他二十五六的大男人,这事是不能乱叫的。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先是被形容糟糕的厉云清吓一跳,随后发现是个活人,吴明鸿僵硬的身上才缓缓松缓下来,俯下身看这昏迷不醒的人。
说来也是巧,伍明鸿本来来城里办事,结果天晚了,回去坐牛车要五文钱一趟,伍明鸿舍不得,又碍不下读书人的脸面,只得恼道:“牛车有辱斯文,与妇人同坐,更有违礼教!”
村里人知道他家穷,又知道他这读书人死鸭子嘴硬,有时候好心还得被他之乎者也训一顿,谁也不多劝他,他不舍得钱,就自己走回去吧。
他们村子偏,十几里路挑脚汉子走得都够呛,不然谁舍得五文钱坐一次车,所以他们村子向来是没事不入城,入了城一定备好十文钱巨款,一年半载去个城里两趟。
伍明鸿的母亲身体不好,伍明鸿一个月就得去上一两次,不好意思让路上同村的人看见他的寒酸,就只好硬着头皮走这偏僻无人的小道。
这里是乱葬岗附近,伍明鸿不怕就有鬼了,就是读书人的死迂腐,装像装得有板有眼,天知道他看见乱葬岗那边的山坡滚下来一个血淋淋的人,那一瞬是什么魂飞魄散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