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平嬷嬷听得又声音哽咽。
这句几十年没再叫过的平儿,唤起了主仆两一起携手过来的日子。
此刻泪水盈眶,张贵妃握着平嬷嬷的手拢了拢,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的酸涩,放开平嬷嬷,摆手叹道:“好了,梳个妆,本宫确实累了,你们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平嬷嬷垂首,遮住面上哀伤之色,“那奴婢带人下去,娘娘好好休息。”
“嗯,下去吧。”张贵妃这次的声音格外柔。
众人退下,张贵妃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宫殿中,宫殿仍旧富丽堂皇,这个住了二十多的地方,有她大半辈子的回忆。
皇上降了她的位分,却没有让她迁宫,她有些想笑,不知道自己该恨那个男人,还是该感激他。
躺在榻上,手上金钗刺入了喉咙,痛得蹙了下眉,又恢复平静。
血水从喷涌而出,流到芙蓉榻上,华丽衣饰上,以前有多在意自己的妆容,现在却满不在乎。
只抬头,望着那雕梁画栋,眼前渐渐模糊,模糊中是年轻逐渐长成中年俊美儒雅的脸。
当年,她初入宫,两人也曾有过恩爱。
“当年,你也是喜欢过我的吧。”她低低呢喃。
她不求爱,但当年绝不是像现在一样,每次看她都是厌烦的目光。
呼吸渐渐微弱,她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眼前最后浮现,印刻在她脑海里的只有一张风流俊俏的脸。
儿子,想着她的儿子,她走得坦然。
渐渐冰凉的手上,握着一张带血的丝巾,上面绣着石榴满子,绣工精湛,但看起来已经有了许多年头。
……
垂拱殿里。
张贵妃的父亲张太傅此刻正在请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已然花白,叩首在地:“皇上容禀,前些日子听到臣女犯了这么大罪,臣一时气急攻心,卧床数日,这才醒来,臣有罪,臣教导无方,才导致臣女如此糊涂,求皇上降罪!”
张太傅是两朝元老,皇上要给他个面子,此刻虽然没有赐座,但是声音却全是宽慰的语气:“张老莫多想,张嫔入宫数十年,岂是家中十数年可以相比?再者张老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德高望重,如今虽然致仕,但是也依旧让人敬仰。”
“张嫔闹出的事,朕确实痛心,但说到底也是朕没有看顾好,才让她一时犯了错,至于锦王那边,”皇上看一眼张太傅,给了明白意思:“朕没有想要锦王的命,张老也放心。”
张太傅跪在地上,一下感动哭得泪水涟涟,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臣谢皇上仁慈,些皇上隆恩!”
皇上摆手:“啊,张老莫要客气,你把女儿给朕,朕就知你忠君奉君之心,朕不会忘记,来人,给张老看座。”
张太傅感动万分:“谢皇上。”
两人一个安慰,一个哭得像娃娃,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演戏。
这都过了几天,张太傅才来,要是皇上真要对付锦王,也就只有收尸的份,眼下来,是摸清了皇上没有真的要杀锦王,废张贵妃的心思。
张太傅这才敢过来给女儿,外孙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