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哪里看不出自己这个儿子不高兴,担心他不把这亲事放在心上,严肃叮嘱道:“这婚事是你父皇亲自给你选的,他很满意,也是的确选的对你有帮助的人家,你可不能辜负你父皇对你的一番苦心。”
元璟澈看着自己的母妃,已经三十出头,在源源不断入新人的后宫,就算看起来像是二十来岁的少妇,但年纪实在算不上小。
常年深受恩宠,她眉宇间都是顺风顺水的滋润,半点找不见后宫里女人常见的哀愁。
这滋润,像是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失宠才会有的模样。
目光落在边上红木案上精美无比的琥珀杯,不用人说,他都猜得到是父皇送来的好东西。
父皇长年给的宠爱,就光打开库房,那些数不清的好东西,就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母妃,您真觉得您倾国倾城了?”默了半天,元璟澈只有这一句话。
兰妃听得直蹙眉:“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有这样盼着自己母亲不好的吗?
元璟澈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她身边都带着别的宫里都没有的傲气的奴婢,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
这些人从来都不怀疑有一天这份宠爱会消失。
一个替代品,自己却从不知,还一直自以为自己得了一国之君的所有宠爱,自以为自己手段过人。
父皇怎么会看不出区区一个宫妃的小小争宠伎俩,不过是乐得宠这个女人。
他眸底闪过几分对这满殿人的嘲讽。
将心比心,要是这是厉云清,他也会像父皇一样去宠,不觉得这份宠爱会消失。
但前提是这个人是厉云清本人。
一个替代品,只能是替代品,假的只是在自己接受不了残酷现实的时候,一种精神慰藉,但假的终究是假的,谁能保证一辈子对一个假货演一辈子?
元璟澈没再说话,告了退直接离开。
……
“娘娘,您醒了?”
张贵妃宫里,烧了两天两夜的张贵妃终于醒了,看着围在身边担心的嬷嬷宫女,她双眼放空,缓缓转动眼珠子,望着头顶牡丹金绣承尘。
一如既往的富贵样式,眼下沉沉疲乏的身体像是做梦一样。
“王爷呢?”
她声音干涸得像是缺水濒临死亡的鱼,开个口就生疼。
风寒严重的人,都喉咙疼得厉害。
嬷嬷眼里的泪忍不住,她拿帕子抹了抹,强行忍着道:“还在昭狱里,娘娘放心,皇上到现在还没给王爷定罪,只要没定罪,就还有希望。”
张贵妃眼里空洞得厉害,昏睡梦魇了两天两夜,好像突然看明白了什么。
“下了昭狱,古来有几个能活着出来?”她闭眸,两行泪从眼里流出,忍不住哭出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害了他,都是我要让他去争位,要是他安分做一个王爷,怎么会有这些事情!”